斐媛的眼珠转了转,没有睁眼,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东西,半天没睡着。
她一向觉少,这时睡了,半夜多半要醒了。索性打算起来,跟他聊上一聊。谁知睁眼一看,斐烈就坐在床边,眼神温柔地盯着她瞧。一时间,头皮发炸:“你一直盯着我看?”
“没有。”斐烈被逮个正着,立刻否认道。
殊不知,在斐媛的眼里,否认就是承认。一时间,又是羞,又是气,还有些莫名其妙:“你到底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为什么打着认得我的幌子接近我?”
“我说了,只怕你不信。”斐烈低声说道,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你受了伤,不要想太多,快睡吧。我虽然对你没安好心,但也不会加害于你,你安心休息便是。”
习惯使然,他有时说话改不过来,会文绉绉的。斐媛听了,愈发觉得他奇怪,哪里还睡得着;“我信不信是我的事,你只管说你的。说,你为什么对我没安好心?”
“我想和你变成‘一家人’,难道你认为这是‘好心’?”斐烈见她固执得要命,没法子只好说道。
斐媛陡然瞪大眼睛,一时间气喘不休:“你,你——”
亏她当他是个雏儿,还说他招式土,哪知道人家说起甜言蜜语起来,段数高得不得了。
斐烈见她气得眼睛都睁大了,说不出的可爱,不禁低低地笑起来。
“哼,你就慢慢‘想’吧!”斐媛难得被人调戏成功,心里有点恼,又不甘气场就这样被人压倒,骄傲地道:“这样‘想’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从来没有一个成功的,你当然也可以慢慢‘想’。”
斐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心里记挂的忻娘,这就是她的真面目,如此生动,如此活泼。
一股感激油然而生:“好,我慢慢想。”
他一点也不着急。他唯一输过的人,就是阿俊。现在阿俊不在,他再不会输的。
其实,他输给阿俊的地方,也不是品貌不如他,而是身份。他跨不过那道名为lún_lǐ的坎,所以他自己放手了。若非身份的阻拦,他放手去搏,未必争不过阿俊。他,斐烈,身为武成王,正经的皇子皇孙,可从没打过败仗。
斐媛看着他气定神闲,好似当真不着急似的,有些气闷。真是说也说不过他,压也也不住他。这个人,究竟什么来头?
“你还没有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说认得我?”斐媛问道。
“我的确认得你。”斐烈说道,“我认得的那个你,只有十三岁,机敏灵巧,一心孝敬爷爷奶奶,全世界只有他们被你放在心尖上,其他人都入不了你的眼。”
斐媛一听,不由怔住。十三岁的她?一时间,被压抑的过往悉数涌来,爷爷奶奶慈爱的模样,温暖的话语,浮现在脑海中。随即而来的,是无边的悔恨。
“你的确没安好心!”斐媛透过雾蒙蒙的视线,冷冷地看着他,“你故意提起我的伤心事,想叫我伤心难过,一蹶不振?可惜叫你失望了。”
斐烈静静地容,并未因她的误解而动怒。这是他心心念念的忻娘,对着她,他永远也生气不起来。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丑姑娘,又黑又胖……”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对着她娓娓道来。
他讲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讲了他眼中她的倔强固执,她的温柔体贴,她的狠心无情,讲了她的快乐,她的悲伤。
“你倒是有一份好口才。”良久,他声音止歇。斐媛看着低头喝水的男人,声音是强撑的冷静。心里面,早已惊涛骇浪。如果真的有一个机会,她和爷爷奶奶重新来过……
就像他讲的那样,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她会将爷爷奶奶放在心尖上,谁也不能越过。想到这里,愈发觉得他讲的故事有迹可循,甚至没有什么漏洞,只除了一点:“那个一直跟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孝敬爷爷奶奶的人是谁?”
斐烈既然跟她讲起那些事,自然无法抹去任何一个人。只不过,做些模糊处理还是可以的。他略过了阿俊容貌性情,一笔带过,并不突出描述。闻言淡淡一笑:“你想知道?”
“他是谁?”斐媛问道。
斐烈却挑了挑眉:“现在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