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再重复一遍,“我说,这三太子只身赴瀛洲取还魂草与你还魂,至今昏迷未醒。那瀛洲可不是那般容易,镇守神兽喜食龙肉,敖沅剃了龙骨和龙角做饵,方趁机盗了草出来。”
“剃了龙骨与龙角,他,他怎可如此……我紫箩与他不过是泛泛之交,如今这般恩情,让我以后我如何面对他?”
方才我言语之中略带试探,便想知道紫箩是否与敖沅两情相悦。如此看来,这紫箩似乎只将他当做朋友,而敖沅却是情根深种,这份心思埋得果然极深。
相思之苦,最是煎熬,我这下却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而紫箩尚且不知敖沅如此心系于她,九渊却知晓。怪不得在我寄魂紫箩时便擅自做主赐婚,原来这暗恋之苦,想必他深有体会了罢。
思及此,我方觉自己造了大孽。
九渊之情,我恐怕是还不了了,但紫箩与敖沅,我倒是可以推波助澜一把。
“凡间的女子受了恩情,大多喜欢以身相许,不如你便嫁给他,待他醒来,我替你们做主,如何?”
紫箩大惊,连连摇头,“姑姑不可,当年姑姑救命之恩,紫箩答应永生侍奉姑姑,姑姑这般,便是将紫箩陷入不忠不义之境地。”
“那敖沅呢?他为你做到如斯地步,如今可是一无所有,你若不要他,他当真生无可恋了罢。”
紫箩面色凄然,“可,可我与他,并非姑姑想象的那般,他既然是紫箩的恩人,紫箩报恩便可,并不一定非要嫁给他。”
见她并非完全无意,知晓这事要徐徐图之,“你侍奉我万年之久,恩情早已还完,从今日起你我断绝主仆关系,我认你做义妹,今后你我以姐妹相称,至于你和敖沅,我亦不会插手,但若你想通了,我这做姐姐的定会给你做主,如何?”
紫箩作势就要起身下跪,我连忙止住,“哪有妹妹向姐姐行跪礼的,以后,你亦是我栖梧宫的主人,莫再动不动行礼。”
她感激涕零,“紫箩,谢姐姐成全!”
大病初愈,她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只消片刻便精神不济。我嘱咐她注意修养,便退了出去。
一直尾随身后的司命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笑道,“我以前倒是未瞧出你是个做红娘的好苗子,不如去月老府挂个职,想必凡间又要多出几桩姻缘。”
提起月老府,我适才想起月老之前给我那本压箱底的“宝贝”,如今还在九渊的鎏金殿,心里顿时咯噔不已,莫要被他发现了才好!
…………
再过几日,敖沅醒了。
这几日紫箩一直候在左右,敖沅睁眼便看见了她,有些惊喜,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可是躺了许久,甫一开口,便声音沙哑,倒是先干咳了一阵。
紫箩连忙倒水与他喝下。
敖沅似是没想过她会给自己倒水,眼中惊喜更甚,就着她的水杯,咕咚尽数喝了下去。
待嗓子好转,正要开口,紫箩却抢了先:“听姑姑,不,姐姐告诉我,是你救了我?”
敖沅还不知我已将她收做义妹,虽疑心这姐姐是何人,不过重点却不在这,“举手之劳罢了,只要你无事便好。”
险些丢了半条命,还嘴硬说是举手之劳。
我在屋顶听得一阵膈应,这天下除了九渊,他便是为数不多的第二个了罢。
“不知何时,暮阳竟养成了在屋顶听墙角的癖好?”
被捉了个现形,我微微尴尬。
一回头,只见九渊施施然走过来,手里提了壶寒香醉。
“边喝边听,如何?”
甚得我心。
我与他一人一杯,在屋顶上对饮,边饮便欣赏着下边的一出好戏。
听得下面紫箩咬牙道,“只身瀛洲取还魂草也叫举手之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方了?”
敖沅没料到她这般大声,呛了两口水,缓道,“还好,没你说的那般严重。”
紫箩又咋呼,“这还不严重,你都丢了龙角了你知道吗?将来如何管理东海?”
敖沅神色暗了一下,龙角龙骨如何丢的,他怎会不知道?瀛洲地势凶恶,很少会有活物去闯。他只身前去,神兽苏醒,正愁睡了一觉无处觅食,他便成了现成的食物。于是争相涌来,将他团团围住。
敖沅手中虽有我赠与的乾坤扇,但神兽毕竟饿了几万年,尚看见活食,自然是凶猛无比。斗了几个回合下来,他便渐渐力不从心,败下阵来。敖沅心知若是硬碰硬,他定然不会是神兽对手,既然神兽要食,他索性剃了龙骨龙角做饵,龙自拔一片鳞尚且痛得死去活来,更不消提剃骨之痛!
然当时形势险恶,拖一刻便有可能被一群神兽分食,不若忍痛割骨,换取一线生机。于是他便祭了剑,忍痛割掉一只龙角。顿时灭顶之痛袭来,那痛楚,险些让他站不稳,此刻方知当初紫箩断角,是何等的折磨。
如斯想着,又断了另一只角,以此作饵,待到一众神兽分食骨角之际,他方趁此空当,使了调虎离山盗取还魂草。
自断龙角,自毁龙骨,敖沅能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可见当时水火不容的形势。
他之决断,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然,如斯残酷之事,却被他轻飘飘一笔带过,“无妨,不就失了个龙角,我本对东海诸事无甚兴趣,现在倒是乐得清静。”
“你倒是说得轻松,若是龙王知晓了,定然要怪在我头上!”
“是我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他作甚会怪你,”他顿了顿,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