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样,她与穆戎渐渐亲密了。/
一日复一日,她忽然就有些期盼他能常来。
也许一个女人到了这年纪,又把自己交给了他,终于觉得孤寂了,也许他拥着她的时候,可以忘记曾经的悲痛,叫她觉得他是能抵挡风雨的高墙,她或许能就此停歇下来。
所以哪怕他话不多,也不太容易笑,她还是知道了思念的味道。
桂枝看着她这番变化,心有戚戚焉,这王府中,哪个女子对穆戎没有几分爱慕呢?只是下场都不会很好罢了,比如原先的王妃沈寄柔,痴爱他成狂,一刻也离不得他,还喜疑神疑鬼的,自打穆戎纳了侧室之后,更是不得了,数次哭得晕过去,然而,偏生遇到冷性子的丈夫,沈寄柔难以忍受折磨,悬梁自尽了。
现在想起来,桂枝都忍不住叹气。
其实男人哪个能从一而终呢,莫说是穆戎这样的身份了。
幸而,穆戎对姜蕙还是很好的,至少比起那两个侧室是好多了,常常赏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今日又突然赏了一座珊瑚桌屏,红艳艳的夺人眼。
姜蕙看了喜欢,起身装扮了对桂枝道:“我去面谢殿下。”
桂枝忙道:“也不用罢,殿下喜欢清净,主子要谢,等殿下来了便是。”
可姜蕙按捺不住,她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穆戎了,她眨眨眼道:“就一次,殿下不见就算了。”
她往头上插了一支他送得花蝶金簪,脚步轻盈的往正房去了。
穆戎正在书房,听何远说姜蕙来道谢,他下意识的就把眉头皱了起来,因府中人都知道,他不爱旁人打搅,若是他想见谁,自然会使人来传唤,可姜蕙竟然私自来了。
他有些不悦。
只是,正当要何远赶走时,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他也看了许久的兵书了,有些疲累,她又是第一次来,不懂规矩,他一会儿教教她。
何远便把姜蕙请进来。
他竟然见了自己,姜蕙满心欢喜,她当然知道穆戎的习惯,也是碰碰运气的,可他没有生气呢。
她好像一只蝴蝶,从门外飞进来,落入他的书房。
见她眸中春光灿然,穆戎板着的脸松了松,但语气还是冷冷的:“下回再为这事儿,不必前来。”
突然被冷水浇了一下,姜蕙僵了僵,眼睛有些起雾,她咬一咬嘴唇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告辞。”
居然转身就走。
穆戎愣在那里,眼看她要消失在门口,忙道:“回来!”
她顿住脚步,也没有转过头,委屈道:“殿下不是嫌弃奴婢打搅吗,奴婢不敢留在这儿,往后也绝不会来了,必定谨遵殿下教诲。”
伶牙俐齿的,敢跟他使性子。
他该是恼火的,可不知为何,却没有,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那么直,她肩膀耷拉下来,脖颈也低垂着,他知道她为他伤心了。
这伤心好像一股溪流,从他心里淌过去,他语气不由自语的软和了些:“既然来了,陪本王出去走走。”
他站起来,披上紫貂绒的披风。
姜蕙感觉他走过自己身边,擦着她肩膀走了出去。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距离她来王府已经有大半年了。
今日没有飘雪,难得有丽日,光芒落在身上,淡淡的温暖。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王府的园子里,到得这时节,好些树已经掉了叶子,只有光秃秃的枝条插向天空,但也有一些长青树,长着叫人羡慕的绿叶,独自繁华。
她穿着雪白的狐裘,走在后面,往前看一眼,那抹紫色像浓烈的风景,只是离得有些远。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出来散步了,有时候他来看她,心情好时,就会带她出来,有时候却只会抱着她躺在床上,缠绵好久,当然,他心情最好的时候,会同她一起坐在书房,教她怎么写好字,或者拿卷书出来,叫她读给他听。
她当然都是高高兴兴的。
他偶尔也会笑,笑容迷人,叫人好一会儿都陷在里面。
姜蕙回想起那些情景,走得更加慢了。
他突然转过身,皱眉道:“磨磨蹭蹭的,还要本王等你?”
她抬起头,看见他的不耐烦,然而,这是他第一次停下脚步,站在远处等她。
他今日,不但见了她,还等她,姜蕙忽然笑起来。
他虽然冷冷的,可是有时候他好像是故意的。
那一笑,像是春风,也像明亮的阳光,穆戎看着她道:“快些过来。”
她快步走过去,如同在林间蹦跳的小鹿,窜到他身边,不知足道:“下回殿下还等等我,咱俩一快走才热闹。”
穆戎哼了一声。
两人并肩而去。
他脚步果然慢了,她偷偷的笑,垂眸看到他的手,鬼使神差般得伸了过去。
柔软的手掌一下握住他的手指,带着股凉意。
穆戎心头一跳,她胆子怎么那么大!
可莫名的,他有些欢喜,任由她牵着。
这日回来,姜蕙脸上满是笑容,桂枝只当有什么喜事,要么是穆戎想抬了她做侧室了?她问:“可是殿下许诺什么了?”
姜蕙摇摇头。
桂枝皱起眉头,那又有什么好事呢?她道:“要是殿下哪日让主子做了侧室才好呢,那么,等到日后娶了王妃,日子长了,指不定会让主子做个侧妃。”
这才是无上的荣光。
听到王妃两个字,姜蕙好像才想起来,她忽然有些难过。
是啊,他要娶王妃的,以后有了王妃,只怕都不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