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幔合上时有风吹进来,拂开陆问薇耳畔的一缕青丝。她抬眸看了眼,随手拿起炭盆一旁纤细的火棍,稍稍拨弄了下银炭,微红的炭火再次将车厢中方才灌进来的凉意给赶走。马车中依旧是一片温暖,让叶榆不禁有些想抹去头上的汗。只是他头上其实并没有出汗,方才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哪里还会有汗水冒出来。没有汗可以擦的叶榆依旧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他垂下眸子把视线落在那几株红梅上,红梅娇艳欲滴,中间带着鹅黄色的细蕊。

“眼下天气冷,这几日我也不曾出门过。”

“嗯”陆问薇颔首,轻轻应了声。

叶榆将指尖朝向那红梅伸去,花瓣一如想象中的柔软,让人忍不住想要摩挲几下。

“我若是出门去,也会跟同你一起。从前那些……我也不曾在同他们胡闹。”

陆问薇手上稍顿,半晌才再次轻应了一声。

叶榆看着指尖下被捻的快要不成样子的红梅,有些讪讪的松开手,花瓣被揉搓的耷拉着,没了神采。

“刚刚那小姑娘……”

陆问薇垂头缓缓道:“应该是陈老将军的孙女,陈家嫡支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幼蕊,若是无错便是她了。”

叶榆点头,将手拢进大氅中,指尖触到手腕,还带着些凉意:“小姑娘似乎有些……娇蛮。”

“毕竟是独女,家中又为朝中权贵,不免骄纵。”

叶榆忽然道:“夫人也是独女,却是这般好的性子。”

陆问薇一怔,微微抬眸道:“夫君以为……我性子好?”

叶榆认真点头道:“自然,不曾在见过更好的。夫人知书识礼,又温婉贤良,聪慧过人,当然好。”

陆问薇被一顿猛夸,有些怔怔的瞧着叶榆。半晌才又垂下眸子,长而疏的睫毛轻颤,缓缓道:“问薇哪里当得起夫君这般称赞。”

叶榆不由自主的往陆问薇身侧凑了凑,浅笑道:“怎么当不起,不过是我没什么大学问,想不起怎么才能形容出你的好。”

陆问薇不着痕迹的向后挪了一些,对叶榆道:“夫君若是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叶榆面上一窘,有些被瞧出心思的尴尬,无奈只得苦笑道:“陈家那丫头骄纵,论端庄比不得夫人。论涵养,亦是如此。论姿容……也不如夫人的。”他琢磨了一下,思量着或许比起来直接的赞赏,女孩子会更喜欢这种对比式的称赞?

陆问薇有些疑惑的瞧了叶榆一眼,她不明白叶榆为什么忽然拿她跟陈家幺女比起来。

叶榆觉得似乎效果不大,只得继续道:“总之,方才不过是场小闹剧,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陆问薇抬头瞧着叶榆,看到那双桃花眼中似乎带了一丝愁虑,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跟她开口一般。陆问薇有些诧异,想着打从进来后,叶榆就开始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难道叶榆其实是在跟他解释刚刚外面发生的事情?是怕她会不悦,还是怕她会吃醋?所以叶榆还特意拐弯称赞她,是想让她消气么。

叶榆见陆问薇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不禁微皱起眉来。他只怕陆问薇心中会有分毫不悦,若是如此,真是他的罪过了。

“问薇不曾埋怨夫君,也不曾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夫君无需如此。”陆问薇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若是因叶榆跟陈家幺女多说两句话她就恼羞成怒,那家中院子里圈的几个,岂不是会将她气死,这还不算从前那些外面的红粉知己。

叶榆若是知道陆问薇心中所思,一定会被自己的历史给黑哭……

“你一点都不曾生气?”叶榆忽然问出口来。

陆问薇摇头:“不曾,陈家幺女门庭显赫,从小娇宠,便自然有几分率性蛮横了。但夫君与她又不曾有过出格之处,说来不过是小姑娘不懂事罢了,问薇怎么会因为这个就跟夫君生气。”看在叶榆想方设法跟她解释的份上,她也就给他个明白好了。

叶榆方才一直担忧陆问薇心里头会有些不舒服,所以才会想要跟她解释一番,免得徒生隔阂。但当陆问薇表示根本不在意的时候,他的心情似乎比刚刚还要糟糕一些,夫人如此心胸,又该如何。

陆问薇想起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眉眼间不自觉的松快了许多。只是陆问薇并未深思方才好端端的坐在马车中,为什么会忽然开口唤出那句“夫君,何事耽搁”。

她略弯了弯唇角,不在倒腾那个炭火盆,而是从一旁的瓜果盘中小柑橘,指尖微动便轻巧的给拨开了。橘子带了些略酸的清香散在车厢里,她将剥好的橘子细细剔了上面的白丝,递给一旁的叶榆。

叶榆原本在默默数自己袖口上的繁复纹路,满腔的怨念就差蹲地上画圈了,乍一看面前白生生的纤细手掌上拖着红彤彤橘瓣,他先是一呆,顺着往一侧瞧去,只见陆问薇明艳的眉眼带了几分柔和笑意,似将他心头的阴霾也驱散了般。刚刚的一些小不悦,也顺势一干二净了,他挑过陆问薇手上的橘子,只剩下满心欢喜的放在口中。

甘甜的味道入了口,胸中郁结消散,重新打起精神的叶榆转瞬就忘记了刚刚不快。

陆问薇若有所思,原来一个橘子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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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到了方家表姑娘岑菡进府的日子,这一大早的,便是听到府里有些闹腾。因为毕竟是纳妾入门,叶家根本不打算操办。只想着将人先弄来就得了。可方家不依,若是大家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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