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节前一个礼拜,周三,我们从体育馆回宿舍,一路热得哇哇叫,因为要传个邮件,所以我一回宿舍就开了电脑,正好顾歆在线和我聊起爷爷的事情,我静静地听着,突然那头断了话,我等了一会儿,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顾歆:大姑姑,爷爷没有了。
她发了个哭的表情。
我这个大侄女最古灵精怪,但这样的事会骗人吗?
当然不会。
但我还是回道:别跟大姑姑开玩笑,大姑姑会生气变妖怪。
她发了个摸头的表情,说:大姑姑,别太难过。
我“啪”地将电脑合起来走出宿舍,一路奔到洗手间。
电话铃声也适时响起,此刻却充满了悲凉的味道,整个洗手间都是素白的苍凉,我把自己埋进臂弯大哭,以铃声为掩护。
电话是三姑夫打来的,他不会安慰人,我哽咽地哭着,他一个劲地说:“乖,别哭……”可我忍不住,除了哭我还能干什么。
电话突然被挂断,而后又响起,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我没有接,只是一直在厕所哭,到后来整个人捂得出汗,脑子也发晕,我才擦干眼睛扶墙站起来。
推门出去,却发现洗手间的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钱多多靠在墙上,见我出来有一丝局促。
估计她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这么失控。
“谢谢。”我走过去推开门。
她冲我笑了笑,眼里却是满满的关切,“我等你回来。”
我去辅导员那里写请假条,然后直接回去。
一出校门,我就看见苏幕那辆路虎停在大门口。
我也不再躲,只是收收泪水走过去。
他靠着车门在打电话,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他自然打不通。
我正要过去叫他,他却也正巧转过身来,一脸着急,还有点烦躁,很少能看到他这么心急火燎的样子。
我俩四目相对,他的眼睛红红的,想必我也是。
他长舒一口气,让我上车。
我乖乖地照做。
这一刻,似乎什么矛盾都化为乌有,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我系好安全带,他开车。
我眼睛一瞥正好看见那个檀木盒子,不是被我摔坏了吗?我讶异地多看了两眼。
他心领神会,解释说:“找了个老师傅修了修,好歹拼出个原型。”
我抽出来拿在手里看,盒面上刻着一只红蜻蜓,蜻蜓栩栩如生,我细细抚摸着那道裂痕,我摔的,它还是在那里,有些毛糙,和周围的触感完全不同,即便修好的,也不能复原。
我将它握在手里一直没有说话。
车子终于到达,“到了,冰冰。”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两手突然狠狠地抓着座椅,牙关咬得很紧,一个“嗯”字却也回答不出来,到最后就是忍耐了许久的一声嚎啕,把我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城墙毁得一塌糊涂。
我大叫着哭喊,苏幕抱着我要拖我下去,我死活抓着车门不肯放。
“冰冰!爷爷在等你呢!”苏幕突然在我耳边说,我一怔,他趁机将我半抱下车,“对不起。”他轻声在我耳边说。
少顷,姑妈扶着我走进去,苏幕走在我身后。
我是哭着进去的,就像电视里哭灵一样,哀戚一路。周围站了很多人,许多都是我不认识的,他们各个都是一身肃穆的着什么,我只是握紧拳头。
走了许久才到灵堂,我抬头看,灵堂内光线暗淡,只见爷爷的黑白照庄正肃穆地摆在堂内,两边摆满了花圈。那是爷爷穿着军装时候照的,身板站得笔直,浓眉,眉尾翘起,看着特别不容易亲近,目光炯炯有神,是军人特有的风姿。
我看了一圈才发现原来不是在主屋,而是后面的一间平屋,我记得这里原来是放杂物的。
姑妈捏了捏我的手心看我一眼,我眼梢一带正好看见廖女士正站在灵堂前接受亲属朋友的吊唁。
我安静地随着姑妈进去,姑妈在灵堂前站住,让我在蒲团上跪下,一边哽咽地说:“爸,冰冰回来看你了。”
蓦地,我的眼泪噗呲地往外冒,对着灵堂磕了三个头,直到苏幕将我扶起来。
姑妈让苏幕带我出去,我就跟着他走。
远远地听见廖女士和姑妈在说话:“叫我怎么哭得出来!待会哭灵不得被人家笑话死!”
姑妈疲惫的声音响起,“待会有我和美兰,美玲……”
我冷冷地听着没有说任何话,苏幕将我带到后院的走廊下坐下,我坐着一动不动,他将我哭湿的头发别到耳后,就像小时候一样拍着我的背,我深吸了两口气,问:“人为什么要有分离……”
“你也会离开我吗?”我惶恐不安地抓着他的袖子问,他心疼地看着我或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猛地抱住他,大哭:“哥,我好怀念以前的日子……还有爷爷栽的桃树……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他一直抱着我,我贪婪地汲取他怀里的空气,就像一条濒死的鱼儿。
我在灵堂守了一晚,听着姑妈们讲她们小时候的事,我看见老爸一脸疲惫,他的眼窝发黑深陷,我蓦地低下头默默垂泪。
翌日,鼓乐起,起灵火化。
我跟在后面哭,和苏幕并肩,我望着他眼角掉下的眼泪,心里的痛更深,这时候我知道自己的心口挖了一个洞,亦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不会复原。
丧事办完,大家都疲惫地坐车回来,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