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叔连夜带人赶回l州了,此刻我们也无处搬救兵。
我懊恼地捶了两把土,四哥望着前方被野草怪石遮盖的菱形洞口,说:“我们进去看看。”他说的是“捷径”。
苏幕就在另岸——
我从地上爬起来,跟上四哥。
所谓别有洞天,大抵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曲径通幽,陡峭的崖壁下硬是斧劈刀削剜出一方豁口来,一眼望不到底,只有漆黑一片,半点光也不透,可以想见捷径的曲折,生生将阳光都反射掉了。
最外部是一块菲薄、凹凸不平、斜向下倾斜的石壁,石壁和山体浑然一体,看上去一点不突兀,而且十分巧妙地将出口隔离起来。
我嘀咕:“怪不得我们刚才找了几圈都没发现,藏得太好了……”
“若是人工打造倒是容易些。”
我点点头。
四哥探下身准备进去,我把头一低也要跟着钻进去,四哥手臂往后一抡阻止了我前进,“我先进去看看。”他的声音严谨而低沉,在这幽闭的洞穴内,奇迹地安抚了我的不安。
我胸口一热,望着他模糊不清的背影,还有那一截雪白的手臂,忍不住囫囵支吾:“你不会是我亲哥吧………”当然,我是瞎说的,种种迹象表明,四哥若是我亲哥,这智商差别实在让人掉眼镜。
不知道四哥听到没有,但他没有回答。
我找了个角落蹲下来,脖子伸长了往里看。
过了好久,我都没有听到四哥的脚步声,不由地有些着急,“四哥——”我一手撑着石壁往里面喊。
倏地,脖子里一凉,我猛地抬头看去,好吧,不是什么女鬼倒挂,滴到我脖子里的不是血,更不是馋人的口水……只是壁顶上凝结的水滴。
我蓦地笑起来,悬疑鬼怪看多了,哪有这么多粽子呢?
“你胆子倒是大。”四哥突然跨步过来,许是听到我自娱自乐的笑声,我拍着小心脏,“没有,被你飘忽不定的行迹吓了一跳。”
“前面就是淮江。”四哥正色道。
我点点头,凝神跟了进去。
虽然曲折,但还算通畅,我们从山里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太阳西沉,徒留半面金光浮现在天边,山水成画,美不胜收,怪不得自古就有人爱隐居呢。
脚下就是淮江,江水生碧,干净清澈,因为水势湍急,时而撞出一团团白色的泡沫,这江水给我的感觉就是刚柔并济。
四哥举目眺望,村庄还看不见,他稍作思考,下了结论,“我们没有办法过去。”他说的是慎重考虑后的建议,没有船,这么宽的江根本渡不过去,虽然我们有绳索也能在这边找到固定点,可对岸却做不到……
隔岸相望,他在那头,我却在这边生生阻断了去路,我很气馁,也很不甘。但四哥这么说肯定是没有办法了。
我幼稚地想,即便让我在这江边睡一晚,我也不愿意回去。
“他们应该把船藏起来了,但即便找到我们也不能用。”四哥沉吟,目光安静地投向我。他希望我跟他回去。
望着奔流的江水,我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四哥,如果他们带我过去呢?”一开始我就没指望四哥会接受这个提议,毕竟太冒险。
果然,几乎是我话出的那一秒,四哥打断,“不行。”
“可这是最好的方法,他们也不会怀疑我。”我顿了顿又说:“我游水的本领还不错。”面对奔流的江水,我的口气是有点发虚,但如果算好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此刻,我迫不及待、满心满眼,就想过河。
天色愈沉,不知名的飞鸟在浅滩游弋,“咯咯”发着低鸣,倏忽之间,又铺展开翅膀往山里归巢去了。
我和四哥在岸边僵持,最终,我们达成了一个协议。我下水,四哥也下水,若那些人未救我,那么我也多一份保障,我深觉不止是老爸的“军令如山”,四哥是典型的外冷内热。此外,这次春城之行后,我并不知道会牵累出那么多事情,随着我和四哥的离开……彼时,我和陈家也彻底划清了界限,不过一切都是后话了。
又比如现在,在一番假溺水后,我被阿妮一群人带到了北岸,作为一个迷途的旅者。
“你醒了吗?”
谁在喊我?我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头微一抬又猛地咳起来,迷糊间,感觉到一只温厚的大手轻拍着我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