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满脸惊惧的用力的推了一把身旁正暗自打瞌睡的另外一个衙役,差点将那人给推倒在地上。
那衙役抓着差点掉地的帽子,跳起来就骂道:“你干什么?!”
谁知推人那衙役却只是瞪大了眼看着不远处,好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这人不解的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顿时也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只见衙门前面的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十数人,那些人各个身上带伤,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他们眼神悲愤神情哀戚,腰上扎着扶灵时用的白色腰带,身上却全是刀剑之伤,甚至不少人脖颈脸上都有伤痕,在鲜血浸染之下那些伤势看着格外狰狞。
他们每个人手中捧着一个灵位,身边竖起的竹竿上飘着灵堂中才会挂着的丧幡,那上面写着偌大的冤字,那冤字似是用鲜血写成,在阳光的照耀下红的刺眼,也血淋淋的骇人。
这些人来时路上就已经引了不少人注意,毕竟这幅打扮一看就不像是寻常事情,此时见他们停在了顺天府衙前面,那些尾随他们的人顿时都围了上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而领头的那人却毫无惧色,领着身后数人就朝着衙门口走去。
“站,站住,你们做什么?!”门口两个衙役惊吓之后连忙拔刀拦着那些人。
那人身材高大精壮,闻言怒声道,“我叫钟永胜,我要鸣冤。”
“鸣冤上状纸击鼓即可,你们这么多人围在府衙前,小心大人拿你们治罪!”那衙役声色内荏道。
“治罪?!”
钟永胜怒哼一声,上前一步,那八尺身高外加一身鲜血淋漓吓得那衙役跌倒在地,而他却看也不看那衙役,神色冷然道:“我等昨日就已递交状纸见过陈大人,并当堂将冤情呈上,陈大人当时口口声声说会秉公处理绝不让我等蒙冤,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可是事实呢?!”
他深吸口气怒声道:“事实就是陈大人借口了解案情将我等留在府衙中至昨日戌时,而当他放我等离开后,我等才刚踏出顺天府衙就遭人追杀,险些全部丧命于京中,这就是他说的秉公处理?这就是他说的天理王道?!”
“哗--”
周围人听到钟永胜的怒斥,均是哗然。
这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居然有人敢当街杀人,而且听这汉子的意思,那出手之人分明是想杀人灭口!最重要的是,堂堂顺天府尹办案何需如此麻烦,怎可能询问案情会将这些人刻意留至天黑?既然已然天黑为何不干脆将他们留在府衙之中过夜,反而将其赶出?而又为什么他们才刚一踏出府衙就立刻就有人来杀人灭口!
这世上哪有此等巧合的事情,若无人私下通知,那些人怎会如此的巧合出现?
“我等千里迢迢来到京中,就是相信朝廷公正,陛下圣明严慈,我们想要讨一个公道,为我们枉死的亲朋求一个解脱,让那恶人不再逍遥,可是……可是……”
钟永胜说及此处语带哽咽,一双虎目更是通红带泪,那张刚硬的脸上此时却有着深深的悔恨,“我不该信了陈晟,以为他真如传言所说是个好官会替我等申冤,更不该信了朝廷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言论,将我等至于险境,险些累得兄弟们都送了性命,若不是有贵人相救收留我等,怕此时我等早已经魂丧九泉,死的不明不白!”
周围听着壮汉诉说的那些人神情愤慨,其中有胆大的人出声询问:“这位大哥,你们状告的是什么人?”
钟永胜目露凶色怒声道:“左相魏坚之子——魏世杰!”
周围不断传来倒抽冷气之声,谁也没想到,这眼前壮汉状告的居然是左相之子,当朝工部左侍郎,魏世杰!
陈晟此时早得了消息,知道有人在堂前闹事,匆匆带着人赶过来时,就听到钟永胜那句状告左相魏坚之子的话语,顿时脸色惨白,他没想到昨天私下透露了消息给魏世杰,还借机将人留在衙内至夜里方便魏世杰行事,他都没有把人拿下,反而杀人不遂居然还任其在今日来顺天府衙闹了起来,这事情一旦闹大,莫说是魏世杰,就连他自己也背负不起,名声全毁不说,这乌纱帽也别想要了。
他几步上前怒声道:“你胡言乱语什么,本官何时接过你状纸,又何曾留你在衙内至深夜,本官同情你遭难之心,可也决不允你轻辱朝廷重臣,辱及本官名声,来人啊,将这些人给本官拿下,押回衙内受审!”
一大批衙役冲了出来,手持刀棍瞬间便将钟永胜等人团团围住,正当陈晟下命将他们拿下之时,人群之外却突然传来冷然淡讽之声,“陈大人这是准备收监以后屈打成招,还是想要将昨夜魏丞相没做完之事继续完成,让这些人入了你顺天府衙后就永远闭嘴?”
“什么人在那妖言惑众,给本官滚出来!”陈晟脸色大怒,显然说话之人说中他心思。
人群显然也没想到有人敢如此说话,纷纷朝着身后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就见到那里站着三人。
其中一人身穿月白长衫,腰挂祥瑞玉佩,一头青丝被玉冠高束在脑后,露出温雅俊逸的容颜,而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中满是讽刺之色,而另外一人则是穿着绛紫官服,头戴官帽,一张俊颜之上毫无表情,此时那双眼却是直直看向陈晟,其中的冷色几乎将陈晟冻结在当场。
“郎……郎大人……宁公子……”
陈晟脸色瞬间发白,他怎么也没想到,郎子衍居然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