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两仪殿外。
侯玄表到达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李庭和赵岷站在一起,而魏群玉和他俩略拉开些距离。这阵势……他心里想着皇帝招他们四个来开仗下后会议是什么意思,一边给先到的三人都见了礼。“侯某来晚了,实在惭愧。”
这是少见地能听到侯玄表出声的时候,但没人在意这个。
“候尚书你路途最远,已经算是快的了。”赵岷道,态度可谓亲切温和。
侯玄表看了对方一眼,什么都没说。他刚才立定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位置;相比于李庭和赵岷,他站得离魏群玉更近,虽然近不了多少。
这种微妙的距离已经说明了一切。李庭状似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就道:“陛下急召咱们过来,你们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侯玄表秉持沉默是金的美德,而魏群玉只抚摸着白须做深不可测状。
不得不接过话题的赵岷觉得他很蛋疼。但这是必须的,他怎么能让李庭的话没人回答呢?“恐怕确实有些急事。”他故意压低声音,“刚才有人急匆匆地从太极殿前的广场上经过,一身风尘仆仆!”
“这样?”魏群玉露出一副刚刚知道的表情,“我倒是没注意!”
太极殿广场的北面是太极殿,东西两侧各是门下省和中书省的办公之处。也就是说,赵岷看见信使很正常,而魏群玉没注意到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八百里加急这种事不是天天都有,引人进来的动静就不小!
李庭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装傻充愣真是一流。“那你可知道,来的人是谁?”
赵岷摇摇头。“离得远,只能看清那人一身军士打扮。不过听说,他口音带着些胡人味儿,估计是在边疆呆久了。”
“最近的事情好像只有白兰羌……看起来是西面有急报了。”李庭如此说,表情正常,内心沉郁。
虽然这事儿很该问一下作为兵部尚书的侯玄表,奈何对方是个无口系,他没法逼着对方说话,只得作罢。
侯玄表不合作,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这西北来的战报,里头的内容可能对他有威胁!
照西面近些年胜多败少、且失败越来越少的趋势来看,盛朝在西边的赢面越来越大。照理来说这是好事;但若是功臣不姓李、甚至也不是李家人的时候,就意味着别家势力会因此扩大!这对想要在朝中一手遮天的他说来,可不就是坏事吗?
所以李庭现在正在想,这胜报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小胜就算了,不可能,因为皇帝才不会因小胜而大动旗鼓。大胜概率有,但不高。
这么总结起来,至少得是一次中等规模战役的胜利?李庭思忖。真希望功臣不是萧欥手下的人啊!
李庭能想到的事情,魏群玉也能猜出来。他同样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不着痕迹地给侯玄表递了个询问的眼色——
好事坏事?
侯玄表轻微地眨眼。我想应该是好事……
魏群玉收回了目光,他放心了。从他的角度来说,只要迎接他的是盛朝的胜利,一切都好说!谁像李庭那样,满脑子想的只有不能被人夺去风头?
赵岷见众人沉默不语,也没继续说下去。皇帝把三个宰相都叫上了,想必他等下就要回去起草制令。若是胜报的话……不知道这次哪家要崛起了?
皇帝没让四个臣子等太久。实际上,当四人被准许进入两仪殿时,皇帝已经在里面了。但和平常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待在自己的那个明黄双龙戏水的软垫上,而是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仰头盯着殿堂正中裱着的大幅盛朝地图。
皇帝早来了多久?这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反应太冷静,看不出来啊!
四人都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但不管怎样,见礼总是不可少的。
“都赐座。”皇帝这么说的时候,他仍旧盯着那幅地图。若是一定要说具体点,他朝向的方向很明显是盛朝西北部。
李庭觉得这时候还搞猜猜猜简直是对他的折磨。“陛下,您今日叫我们来……”入座后,他试探性地开了口。
皇帝对此的回答是招了招手。随即,刘永福从大片帷幕后头走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张轻薄的信纸。“这上面是松府刚刚呈上来的急报,请诸位过目。”
李庭的地位最高,自然是第一个看的。上头不过寥寥数字,他两眼扫完,脸色就极快地变了。等到他把信纸放回去时,它看起来似乎突然有了千斤重。
其他三人都在观察李庭的反应。见他如此,大家心里都有了个底——
看起来情况对李庭不利!
魏群玉立时把心全放下了。他第二个拿起信纸,觉得自己一定能看到“我军大败xxx”的捷报——
事实也差不多,因为信纸上誊写的前半句话是“白兰羌已降”!
太好了!魏群玉心里一时间被这种弹幕刷了屏。
虽然白兰羌不是什么心腹大患,但总是骚扰他们盛朝的边界,实在太烦。若是赶上他们军队的主力正在对付突厥、回纥或者沙陀之类,后方滋扰就更叫人不满。如今这个隐患被彻底拔除,实在可喜可贺!
这么一想,魏群玉脸上立时挂上了喜色。他满心欢喜,觉得后面半句定然是借了皇帝龙威之类的话,但再看下去……
“吐蕃大王子被生擒”?
魏群玉惊得差点要站起来。等等,不是说好了打白兰羌吗?吐蕃家的大王子是怎么乱入的?
这完全不符合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