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黄素便去把剩下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在捧着它们出去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幸亏她做了些假账,手里不至于连应急的钱都没有;看样子下面的日子会很不好过,她最好早点想好后路!
至于三房,张婉之把那张契约一连看了三遍,一脸呆滞。“……怎么会这样?”
打死元光进也不会说,事情原本可能没那么糟,但他彻底把元光耀激怒了。不然,以元光耀的软心肠,继续照拂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他道,略有些心虚:“都是二房那个妾的错……早就和老二说了,不该娶她过门!”
反正事实已经板上钉钉,他就算把自己的责任摘干净了又怎样?节夫人让元非晚染上了水痘,这已经是个大麻烦,想必不差再加这一口黑锅!
张婉之没注意到丈夫的小动作,因为她的全部心神都被契约吸引住了。“现在怎么办?”她开始犯愁,“阿兄以后不再发钱,那黄姐姐就肯定不给我们份例了。”
二房比他们三房还能花,怎么可能从牙缝里挤出东西来给三房?这就和一把沙子中的一粒沙以及单纯一粒沙的区别类似——人家自己都顾不得,哪还能顾得上他们?
就算再不食烟火,元光进也能想到这点。“没关系,”他安慰张婉之,“至少我们还有宅院,住的不成问题。至于吃的嘛……”他看了看院中摇曳的百合,“我们自己种些,不就有了?”
顺着他的目光,张婉之往外看去,顿时哭笑不得。“百合泡茶还可以,吃饭就差远了吧?”
元光进蹙眉。从小到大,他从未担心过吃饭这种问题。“咱们之前不是有存一些钱吗?现在拿出来用嘛!”
“可是……”张婉之想说那些钱已经很少,撑不了多久。但看到元光进一脸期待的模样,她的话就有些说不下去。“……是这样。”
元光进立刻高兴起来。“我就知道!”他站起来,“那我先回书房了……我想画一幅兰花,可刚才被打断了,现在去补!”
张婉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低头看向那份契约,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这个丈夫,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风花雪月不能当饭吃?没有钱,他们一家早晚出事!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元光宗,不管是元光进还是张婉之,他们都没意识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直有人在监控。
在元光耀走后半个时辰,元府侧门门缝打开,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他没有做任何停留,就一路贴着巷道小跑。
拐过两个弯,便到了一条寂静漆黑的死巷里。有微弱的天光打下来,勾勒出墙壁边缘站着的高大人形。
“问之?”来人熟稔地轻唤,颇有些懊恼,“你又来得比我早!”
“因为元家三房那里没说什么有用的。”见人来了,公孙问之便转头去看。虽然四周光线暗淡,但他依旧准确辨认出了卢阳明的脸。“你那边呢?”
“你觉得呢?”就剩几步路,卢阳明也不跑了,只踱过去:“元先生分家了,那些极品便都想把剩下的钱全拢到自己手里呗!老太婆想要,二儿子想要,儿媳妇也想要!”
公孙问之微微蹙眉。他是孤儿,还是个豆丁时就参了军,对家人这种珍稀事物十分向往。但真知道元光耀这一家内里如何时,他竟然觉得自己还幸运些。“真是不安分。”
“何止是不安分能形容?”卢阳明嗤笑。“要我说,元先生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这才摊到这些只关心钱的‘家人’!有还不如没有呢!”
公孙问之小幅度点头。“接下来要怎么办?”
“七郎只让我们盯着元府。”卢阳明迈出最后一步,和人并排站着,“没说别的。”
“只盯着?”公孙问之皱眉。按理来说,以萧欥的性格,一旦插手就意味着要管到底!
“不然你想做什么?”卢阳明反问。但其实不用问,他都知道公孙问之想做的事,因为他也那么想——
敌人嘛,弄死就万事大吉了!如果杀人太明显、下毒又太猥琐的话,就参考那些人的毒计,放把火烧了院子,不是正好算一报还一报吗?
此时公孙问之却自己开始摇头。“七郎不会让我们那么做的。”他道,“他现在还没回来。”
这话放在别人耳朵里可能很难懂,但卢阳明立刻意会,嘿嘿笑起来。“可不是吗?他交代我们做事,自己却一直在天登山附近打转,谁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啊?对了,问之,我告诉你,七郎他昨晚上跑去人家姑娘窗外,守了一夜!”
听到这话,公孙问之常年没有弧度的眉毛不由动了动。看起来,他们殿下确实上心了!
卢阳明自顾自笑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公孙问之不笑太闷,很快就止住了。“反正这事儿轻松得很,”他道,给这事下了个定论,“只要看好他们,不让他们真的去放火,这就够了!只要七郎真给我们寻个王妃回来,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公孙问之郑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被两个下属惦记着的萧欥,正在打马球。忽如其来的一阵鼻酸让他想打喷嚏,也被他忍了回去。手起杆落,球也随即飞了出去——
元非晚正守在球框附近,马上就看出萧欥球杆的落点有些许偏差。她双腿一夹马肚,便侧过去好几步,球杆恰恰好拦在木球的来路上。
“呀,守住了!”
“大娘干得漂亮!”
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