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点不错。
因为意见相同,元光耀很快又领着元非晚下山了。一回到别院,他就吩咐仆人,去问问萧欥住在哪里。嘉宁县城不大,统共也就那么几家客栈,打听三个外地人再容易不过。
“找到以后,若人不在,一定要等对方回来。”元光耀特意嘱咐。“这请帖,必须送到鱼公子本人手里!”
元达应了是,抬脚向外走去。
元光耀想了想,又叫住他:“还有,这事不要让更多人知道。”德王本来就是低调来访,要是被有心人知道,怕是要不妙。“带点钱出去,以防万一。”
元达点头应了。就算他是个傻的,这时也该知道,此事很重要。元光耀要他带钱,应该是让他找人代为出面询问的意思。不然,他常在外头走动,很容易被人认出。
元光耀写请柬的时候,元非晚就在一边看着,自然知道里头写了些什么——元光耀约萧欥晚上在花严寺见面,顾东隅也去。
此时,见元达出门,她便道:“阿耶,夜里天黑路滑,您可要小心着些。”她没说该换个时间什么的——反正元光耀时不时就和朋友一起喝夜酒,普通平常,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知道了。”元光耀点头。晚上,他便不打算带上元非晚了。可能有潜在的危险,这是第一条;还有个目的不明的德王殿下,这是第二条。加起来,他认为,女儿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若我回来得晚,你便早些休息吧。”
元非晚嫣然一笑。她本就不打算等,因为她认为萧欥没有拒绝的理由。而如果等不等的结果都相同,那她白花那个等的功夫干啥?“那是当然。”
女儿乖巧懂事,元光耀欣慰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一动作,他便注意到了案边那些还未来得及塞回柜子的账册。“阿晚,”他问,“这些你看过了?”
“看过了一些。”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元非晚老实承认。
元光耀点头又摇头。他倒不是对女儿看账本有意见,而是想到了早晨被气得厥过去的老夫人。“唉,我本来不想那么做的。人既然不仁,我也只能不义了。”
听出这话里的感伤,元非晚眼睫微垂。
不过是些作死的亲戚,不要更好。她爹明白这个事实,却还不明白另一个道理:不论是适可而止,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它们都算一种优秀的品德。但再优秀的品德,用在白眼狼身上也是白搭。它们不仅不会感激放过它们的人,还会引以为辱,随时准备着反咬一口!
不幸的是,老夫人和二房肯定属于后一种。想想看,要是他们懂知恩图报这一说,他们大房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光景了!
所以,等再抬眼时,元非晚说的是:“这些账册,阿耶打算拿它们怎么办?”
“这个……”元光耀略有犹豫。
说扔了吧,他是肯定不干的;但真要公布出去,他也觉得不合适。他自己的钱,来路正,去向明,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只不过,他们家内里撕破脸,也一定要别人来参观吗?
看他的模样,元非晚就知道,她爹还没想好处理方式。“阿耶,我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元光耀顿了顿。“你说吧。”
“以前,祖母他们不知道账本这回事,就没什么说的。”元非晚替他一一分析起来。“然而现在不同了。祖母和二婶都亲眼见到了账册,她们肯定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会严重影响他们已经得到的、乃至未来能得到的。”
元光耀浑身一震。
这是自然——在长安时,他一个人的俸禄是元光宗的十几倍;被贬岭南后,俸禄降了不少,然而元光宗的收入也降了,他拿到手的还是元光宗的五六倍。至于元光进,要米虫也有生产力简直是太难为他了。
他一个人养活元府一大家子,这可不是假话。如若他不再往外贴钱,那老夫人和他两个弟弟的收入确实堪忧。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钱,那他就有可能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老夫人和他的两个弟弟很可能为此和他撕得鱼死网破?
元光耀猜出了这种言外之意,但他觉得实在很难想象——他的母亲和弟弟,怎么会为了账本做出狠绝的事情呢?好歹他也养了他们那么多年!
再一想到早晨的事情,元光耀又觉得自己优柔寡断。明明就听到了那么多、也见到了事实如何,为什么他还会对他们抱有幻想?到底是因为他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还是他根本拒绝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宁愿活在自己的“好歹”和“怎么会”里?
听他说了一半便卡住,元非晚就知道,她爹陷入了一种自我斗争。理智在告诉他,他该和那些极品划清界限;但情感却在反对,到底是血浓于水……
元非晚也不想把她爹逼急了,但有些时候必须得下猛药,才能解决问题。“阿耶,别的我不知道,但这些账本,”她指了指那些高高堆叠着的书册,“他们一定不会想再看到它们。那么,如果要将它们毁去,您能想出几种办法?”
“这……”元光耀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立时卡住了。然后,他马上意识到,元非晚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甚至还可以说很有道理——
老夫人是个好面子的人,总爱和人炫耀,三个儿子如何孝顺,这一月又给了她什么好东西。事实上,那里头绝大部分都是元光耀给的。
元光耀一直都知道,但他照顾了母亲和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