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事务纷忙繁杂。等别院诸事差不多处置完毕,吃午饭的时间点都过了半个时辰。
“阿耶,您下午还去州学吗?”饭后,元非晚问她爹。
萧欥的出现如同一颗石子投进平静水面,搅得元光耀毫无胃口。这时看见女儿一举一动都和平常无异,一点也不被影响,他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到经受不起挑战了。“去吧,再不去,今天的功课就要落下了。”
元非晚点点头。生长于帝王之家,她对权力倾轧熟视无睹,这种程度的甚至不能让她眼皮多眨一下,更别提食欲不振;而元光耀明显不同。她也不指望元光耀一下子就接受她的观点,但她确信元光耀最后会发现,那的确是最好的法子。
她略一停顿,元光耀以为是欲言又止:“你还有什么话想说么?”
元非晚知道她爹是在问有关萧欥和长安的事情,关于此她也的确有更多的看法;然而,智多近乎妖,欲速则不达,她得一点一点抖出来,才能更好地让周围的人接受。“若是要说,还真有那么一件事。”
“什么?”元光耀问。这次,他做好了元非晚再一次语出惊人的准备。
然而,元非晚眨眨眼,却提了另一个问题:“阿耶,早晨过来的时候,我见路边有个马球场?”
“……啊?”打死元光耀都想不到,女儿想说的竟然是这个。“确实是有,”他说,隐约猜到元非晚的意图,“你想打马球吗?”
元非晚立刻点头。“从长安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球杆了。此时见了场地,不由有些心痒……”她一边说一边觑着元光耀的脸色,确认她爹没什么反对表情。“我不知道,岭南也盛行这个。”
一般情况下,除去军中,王公贵族之类的有钱人才会买适合打球的马、配套器具,也只有他们才有用不完的闲暇时间打球、而不是谋生。位于王朝极南端的岭南,显然不具备发展马球的条件。
元非晚最后一句话其实没说错,但转折十分生硬,便是元光耀再满腹忧虑,也差点笑出来。“这倒也不是。因为,那是东隅和我一起请人建的,为的是让学生们读书的同时也不忘锻炼身体。”
元非晚轻轻地“啊”了一声,如水明眸里划过一丝亮光。
元光耀从这个短促的气声里听出了暗藏的期待,心中不免涌起了对女儿的怜爱。
女儿自幼聪慧,乖巧伶俐,是他、夫人的掌上明珠。两个大舅子回长安时必定会给女儿带一大堆异域风情的稀奇玩意儿以增长见识,吴王更是把唯一的外孙女当心肝宝贝疼,那劲头让萧菡都吃醋。
而女儿的马球,正是外祖吴王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手把手教出来的。那技巧,不说一流高手,在女眷中也绝对出类拔萃。只可惜,岭南三年,愣是把当年那个风头压过全长安姑娘的天之骄女翅膀折了!
好在,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
思及此,元光耀再次坚定了回长安的心。萧欥的问题他要再考虑,但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书院的学生五日打一次马球,州学则是三日一次,场上有的是空闲。若你要去,我那儿有成套的球和球杆,你让元达准备带去就行。”
瞧瞧,这就是亲爹!“多谢阿耶!”元非晚的笑容顿时灿烂了不少。
“还和阿耶客气?”元光耀没好气道,但也笑了出来。女儿聪明是聪明,但某些地方还是孩子,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用毕午饭,又稍事休憩,元光耀便出了门,元信随侍。而他前脚离开,元非晚后脚也起了。“元达,去把马球该用的东西拿好。”
元达已经听到了元光耀的话,但还是有些迟疑。“大娘,昨日雨过,土场上有些泥泞……”
元非晚毫不在意。“不过是些淅淅沥沥的小雨,跑马没有问题。”充其量就是难打一点嘛!但她再看元达为难的神色,忽而就明白了:“你是说要溅泥吗?”
被戳穿想法,元达只能点头。他们家大娘貌若天仙、身娇体贵,别说衣服上溅一个泥点子,就算溅一滴水都是暴殄天物!
“衣服脏了,洗洗就好,哪儿就那么娇气了。”元非晚催促,“还不去拿?”然后也不管元达反应如何,侧头去问她的两个侍女:“你们可要一起去?”
不管是水碧还是谷蓝,她们都不会骑马。此时听元非晚问,不由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谷蓝先答了。“婢子……”她吞吐道,显然有些为难,“之前只骑过牛。”
此话一出,边上元雅元达都乐了。元非晚飞过去一眼,他们一个立时绷住了脸,另一个赶紧去拿球棍等物。“凡事总有第一次。”
谷蓝点点头,但还是有些怯场。“那水碧姐姐……”
“水碧伤还没好,又忙了大半天,下午便好好歇息一下。”元非晚道。
水碧立时跪了下来,神色恭敬。“多谢大娘体贴。”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元非晚微微挑眉。这个婢子好似越来越乖觉,是上午听到了什么吗?
不管是不是,都不影响元非晚出门打球的热情。不过片刻,元达把该准备的东西都放到了马背上,请元非晚上另一匹马。再加上谷蓝,三人二马便出发了。
球场的位置,相对县城,更靠近天登山一些。虽说不远,但元非晚望着路上一片草木葱茏的清翠景色,不知不觉出了神。
从前,她贵为芷溪公主,人人都护着她,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泰山封禅。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