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了死命令,被点名的三个部门自然日赶夜赶,收集各类证据,争取早日结案。
御史台这边没什么好说的。清流之所以为清流,就是他们从不和朝中某些人同流合污,也不怕得罪人。换句话说,他们完全忠于皇帝。那皇帝说什么,他们就办什么,秉公处理。
而大理寺方面,同样没有手软的可能。阴氏和李氏因着站了不同皇子的原因,本来就是死对头,明里暗里较劲许多年。这回李氏要倒,阴氏没落井下石就不错,难道还会想着帮李氏吗?
就剩刑部一家难做人。本来吧,出了吐蕃舞女刺|杀德王妃这事的时候,鱼德威还想着,让布德贡赞把罪名都认了,这样就不会影响到太子;结果来这么一下子,太子肯定保不住,他之前做的事情就成无用功了!
鱼家和李家确实不对付,但那是在太子将成为皇帝这个大前提下的内部争|权,大方向还是一致的;现在太子倒了,他们鱼家要何去何从?李家覆灭,等待他们的是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命运?
鱼德威实在觉得棘手,不得不找准机会,进宫去见皇后。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往常一定会出个什么主意的皇后已经放弃了,语带无力。“现下,谁都帮不了他们。”
鱼德威自然知道。现在,谁和李氏搭上关系,都是不要命。“李氏如何,臣自然不关心。然而,若李氏被拔除,接下来……”又会是谁呢?
皇后目光一凛。她最不愿意想的就是这个,但凡是她不愿意面对的都躲不过去。“左右,咱们鱼家并不知道这件事。”她严肃道,“先保住自家,再考虑别的,知道吗?”
鱼德威立刻点头。谋|逆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沾上。“既然如此,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虽然动李家也会间接影响鱼家的元气,但现在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皇后见他点头,又提醒了一句:“事情做得干净点,别给人抓到尾巴。”
“娘娘,您说的是……”鱼德威不太确定,皇后是不是知道吐蕃舞女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人弄到咱们身上来。”皇后重点强调了“不管是什么”。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刻,一丝差错都不能有!
“臣明白了。”鱼德威领命,可他内心在哭泣——早知道就不让葛尔东赞去见布德贡赞了!吐蕃这件事的后续还没搞定,太子又给他来一出大戏。就算他想收拾烂摊子,也赶不上趟啊!
李家得势不是一年两年了。就算李庭早前相当谨慎小心,也命亲近之人不要太过显眼,但安稳日子过多了,总是令人麻痹大意。另外,蛋糕就那么点大,李家分去的多了,别人拿到的自然就少。
这么一来,得罪许多人也是正常的。他们平时不敢吭声,这会儿有了皇帝撑腰,那还不把李家往死里踩?
所以,收集证据的工作极其顺利。不得不说,这肯定还有萧欥的功劳——若不是他眼也不眨地命令除太子外的叛|党都无需特意留命,说不定还有负隅顽抗、死不承认的。这会儿他们两厢一对比,得,好死不如赖活着,招就招了吧?
过了七八天,案子就初步审理完毕。所谓初步,就是把带头的几个先定罪收押,以向天下人表示皇帝平叛的决心。
这七八天来,每天上朝,众臣都能听到此案的最新进展。人证物证是如此层出不穷,牵连到的人也越来越多,实在叫人在拍手称快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心惊胆战。朝中动荡,实在危险啊!
在这种情况下,众臣自然欢迎初步定案。毕竟,天大的罪名也就这么大了,不可能再多;让主犯把锅都背了,其他人不就会安全一点?反正主犯左右都是死,也不差这点嘛!
但显然,李庭并不那么容易甘心。
“……相关事证,已基本查清。不过,李相想要面见陛下。”
虔立本这话音一落,顿时满场嘘声。李庭这脸皮也太厚了!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他还有脸求翻案?他不会以为这次皇帝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吧?
皇帝略微诧异,但没底下大臣反应那么大。“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相说,虽证据确凿,但总该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若他不明不白地死了,就是大盛的冤屈。”虔立本一板一眼地回答,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然而朝堂上的嘘声更大了。他们果然是小看李庭了!他还有冤屈?若他真有那种东西,整个大盛都没坏人了!
这种反应,自然是心中无愧的大臣们。至于那些本来拥附李庭、一见风头不妙就倒戈的墙头草,根本连嘘一声都不敢——
他们哪里还敢和李庭对质?
这种忧虑,萧欥有所察觉。他掀了掀眼皮,朝离他最近的原太子|党人脸上一溜——得,赵岷吓得脸都白了!
皇帝沉吟了半晌。他不介意听听李庭的最后几句话,但他不得不想到,李庭知道自己的事情毫无圜转之地,会不会疯狗一样地咬其他人下水。这事情本已经很大,绝不能越闹越大;若他们内部动荡传出去,边上的突厥之类又要蠢蠢欲动了。
“这事情,以后再说。”想到最后,皇帝做了个折中决定。为了大局,有些事情他可以不处理,但必须知道。李庭做权臣这么多年,手里把柄肯定少不了。
原本就有些心虚的大臣听了皇帝没有完全否定的回答,冷汗流得更凶了。感觉前途很是不妙啊,怎么办?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