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勾起了唇角,笑着说道:“一个非常正常的知府大人能够飞檐走壁,翻墙跃脊,爬柱上梁,如履平地吗?”
……想也知道,肯定是不会了,宋臣又不是传奇故事里的剑仙……
宋臣只是个很普通的文臣,又不是精通武艺的武将,就算是武将,也不是每一个武将都能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啊。那到底是朝廷的官员还是梁上君子啊,官员们又不用闯荡江湖,躲避敌人,除非特殊需要,否则谁会刻意去练这个……练会了有什么用啊?
就算是江源这个攀爬高手,上房什么的还得需要用绳子和抓钩才能上梁呢,更何况一个十年苦读,手无缚鸡之力的科举文臣呢?他是绝不能自己轻轻一跳就上房梁的……
“我虽然不知道这位宋臣宋大人当初是怎么想的,要将这些东西藏在匾额后面,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找机会找工具把包袱放上去的。可是现在,他若是想经常检查匾额后面包袱之中的东西还在不在,就需要一个能够得到梯子的机会。”
“一个府衙闲着没事能放几架梯子呢?而且梯子这种东西,多数情况下都应该放在后院,堆放杂物的地方才对。后院那边人来人往,衙役、伙夫和马夫等人进进出出,川流不息,宋臣想要拿到梯子还不被衙门里的人发现,实在是不怎么可能。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法子,叫了瓦匠来修葺知府衙门。”
瓦匠修葺房子不但包括休整下面已经开裂发霉的墙壁,还包括整理棚顶的瓦片,防止房子继续漏雨。既然需要上房,瓦匠们总不能空手而来,学着评书里的大侠自己往房顶蹦吧,自然是要带上足够的梯子的。
所要修葺的房屋一多,整个维修所需要的时间也就会延长,而需要的人手自然而然也就多了起来。人既然多了,那么供工匠们使用的梯子也就多了。
因为正堂那里也需要修葺,所以摆放在那里的梯子非常之多,而正堂与二堂之间相隔不过几丈远而已,相互通着,正方便去取。衙门到处都在修葺,所有地方都尘土飞扬,肮脏无比,衙役们没事的时候根本就不往正在修葺的大堂那边去,宋臣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没人的机会,顺一架梯子回来爬房梁,这就是宋臣要打的主意。
只要那些瓦匠还在一天,宋臣就可以偷拿梯子检查包袱,所以他才会对那个根本用不着大修的官衙大肆休整,目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拿梯子……
不得不说这主意也确实挺能蒙人的,至少世家和勋贵的势力就被宋臣这一手给蒙过去了,根本没往那要命的东西去想。可是就这么点小计策,又怎么能瞒得过洞察力惊人的江源和林钧?
江源命令手下的探子装扮成高门大户的仆人,去向府衙里修葺的瓦匠们套话,果然还没套两句,就把老底给问出来了。
“我家老爷手中也有一处老宅子很久没有修葺了,原本打算再拖一拖,可是这一阵雷雨太多,怕拖不过去,墙面再倒了,所以正想找泥瓦匠呢。这不,一看你们这伙匠人连官衙的活计都能接得下来,必然手上的本事很是不错,所以就想来问问你们,这官衙的活儿年前能不能干完,若是能干完,年后正好给我家老爷的老宅修葺一下。”那探子拉着泥瓦匠喝酒,讲话可谓滴水不漏,处处在向对方套话,偏偏很少有人听得出来。
那瓦匠也没觉得修葺官衙算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一看旧活儿没干完就有新的买卖找上来了,早就心痒痒的了。要知道当工匠的不比种田的农户,农户总有田里的活儿去做,工匠就怕没活干,这有活儿做当然是好的。
他连忙说道:“这知府官衙其实还比较新,发霉的地方,稍加修葺就可以了,这墙面也好办,只要补补就行。关键是棚顶要换新瓦,这估计得耗费一段时日。不过好在知府老爷吩咐了,也不是整个衙门的房子都修,只让修修大堂、三堂和旁边差役们住的房屋,这点活计全加起来再用一个月肯定能弄完,绝对能赶得上年后给老爷修老宅,耽误不了老爷的事儿。”
大堂、三堂和差役们住的房子都要修葺,那么那里必然更加人来人往,耳目杂乱,必然不是宋臣会藏东西的地方。排除了这些地方,剩下的就只剩下二堂、牢房和后面的伙房、马棚之类的地方了。
藏东西无论怎么藏,也不至于藏到州府大牢里吧。宋臣经常要检查东西在不在,难道一个知府老爷每天逛牢房吗?那算怎么回事啊?
伙房就更不用说了,所谓君子远庖厨,虽说这只是儒家的论调,可是正经的读书人大多都嫌弃伙房油烟大,难以忍受。这位知府大老爷是绝不会经常进伙房的,就算他真的拉的下来脸面忍耐油烟,被其他人看到了也会惹来怀疑的。
马厩不比茅房好多少,是衙门中比较肮脏的地方,宋臣这种身家的人等闲都不会去那么脏乱的地方的。马厩原本是在府衙的另一侧的,听说几个月前府衙另一侧发生了地陷,到现在还没填上呢,没办法,这才临时将马棚挪到了伙房这边安置。宋臣这个文臣怎么可能去那里遛马玩呢?所以马厩也不可能。
这么一点一点的排除下来,剩下的可不只有一个二堂了吗?
虽说如此,到底没有经过切实的确认,江源也不是很确定东西就放在那里。而且知府府衙官差众多,要想无声无息地混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要出来就更难了。总得找个合适的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