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在山腰小院中住了三日,深夜寂静无人的时候,皇上背着君婼在石阶上一次次来回往复,因那夜君婼醉了酒,不记得皇上背过她,要清醒着品尝伏在皇上背上的滋味。一尝之下上了瘾,是以皇上夜里十分辛苦。
白日里春深日暖,蔷薇过来与君婼锦绣说笑,只是再未见到贺先生。礼追在皇上身后,一口一个二哥,崇拜而信赖,皇上跟他提到康乐与安平,礼笑道:“竟然有两位妹妹?待为母妃守孝期满,就回去看她们去。”
又笑问睿如何,皇上笑道:“晒成石炭了。”
跟礼说起那次晚宴,康乐怎样取笑睿,皇上一字一句记得清楚,礼哈哈大笑,皇上也抿着唇笑。
夜里对君婼道:“那会儿俭太子疯狗一般追杀,朕心里的难过失落更甚过恐惧,从没想到过会有这样一日,能与弟妹融洽相处。”
君婼窝在他怀中笑,皇上又道:“也从未想过,这小屋会成为安乐窝。”
君婼吻上他唇笑道:“殷朝大内,也会成为安乐窝的,皇上可信?”
皇上说信,与她纠缠在一起,低声道:“明日要动身,莫要辜负良宵,今夜就不背了。”
君婼说一声好,厮缠中君婼又说一声不好,为难瞧着皇上,红着脸道:“皇上,信期到了。”
皇上悻悻停下,君婼笑道:“也是好事啊,没怀上。”
皇上嗯了一声:“怀上才是好事,君婼,怀上了,是不是信期就不来了?”
渴望瞧着君婼,君婼笑道:“信期是不来了,可十月怀胎,皇上便不能碰我了。”
“那还是不要怀上。”皇上手指点在她鼻尖,“不许怀上。”
君婼含笑依偎过来:“皇上,横竖无事,还是背吧。”
皇上身子一翻,脸向外闭目装睡,君婼手指脚趾在他身上不住划拉,皇上忍无可忍,起身弯下腰:“上来吧。”
次日帝后一行离去,贺先生未来送行,御驾离了天阑裕,君婼揭开车壁小帘,不舍回头,清晨的山间起了薄岚,白得几近透明,山岚笼罩下的山腰间,有一人长身玉立,君婼似能看到他远眺的目光,安静沉稳,渐渐的,便奔涌出万千波涛。
君婼望了许久,直到人影成了一个白点,叹口气回头看向皇上:“贺先生有些神秘呢。”
皇上点头:“相当神秘,朕也不知他的过往。为示尊重,也未派人查探。”
君婼拿出一个狭长的箱子,将那幅画拿了出来,展开在皇上面前,皇上抿一下唇:“铭恩去巩义集市买回来的,说是象朕,朕没有那样胖。”
君婼趁机取笑皇上一番,皇上赧然指着画像:“一直以为母妃是这样的模样,回宫见到后反觉得陌生。”
君婼瞧着画像中的女子,并不似寻常的母子画那样笑容慈爱,俏丽的眉目间含着冷意,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清高,不禁想起初见时的皇上,也是这样傲岸与目中无人。
中途歇息的时候,君婼询问铭恩,铭恩笑道:“懿淑夫人在集市上遇见,说画中男童与皇上有几分象,皇上总在梦里喊娘,用这幅画哄哄皇上,皇上见了果真喜欢,藏在他的百宝洞中,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悄悄拿出来看。”
回到御辇,君婼拍一拍腿,笑对皇上道:“枕着睡。”
皇上不睡,就枕着看书,看着小声读给君婼听。
夜半回到东都,秘密进了宫门,帝后都没闲着,皇上去福宁殿连夜批阅奏折,君婼回到沉香阁,摘星飞奔过来一把抱住,采月在旁抹泪。
君婼连夜询问离宫后情形,摘星叽叽呱呱说个不停:“都在怀疑公主装病,那秋蓉几乎每日过来,说是奉皇太后之命探望公主,带来的小宫女探头探脑,奴婢忍不下去,拿一件衣裳兜头扔了过去,说是公主穿过的,秋蓉吓得不住尖叫,说是不好了,惹上花毒了,其后就不敢再来了。
君婼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摘星鼓了腮帮,君婼笑道:“行了,俊武护送世晟回大昭去了,过些日子就回来,回来后定个日子成亲吧。”
采月听到世晟的消息,绞手沉默,半晌方道:“皇太后去了郑尚宫的职,赶郑尚宫出宫去了,薛尚宫一人独大,每日前往宝慈宫请安听命,宫中女官见风使舵者众,泰半跟随薛尚宫,六局中尚字头的,只有刘尚寝与崔尚仪安分守己。”
君婼点头:“那便提拨二人做尚宫。另拟一道懿旨,年满二十二岁宫女,一律给足遣资放出宫去,若有不愿意离去者,再来回禀于我。”
帝后都是一夜未眠。
次日晨钟敲响,众位宫女用过早饭,尚未动身上值,皇后懿旨已到,年满二十二岁的宫女大都欣喜若狂,当即排着队前往内藏库领遣资,自然也有刚得了皇太后意的,愤愤不平赶去宝慈宫请命。
内藏库庭院中衣香鬓影,散发遣资的中官忙得热火朝天,君婼过来瞧了瞧,含笑受了众位宫女拜谢,嘱咐两名新上任的尚宫几句,方前往宝慈宫请安。
君婼刚走,秋蓉带人过来,薛尚宫与几名女官紧随其后,秋蓉喝道:“皇太后有命,皇后此举不妥,一切暂停,下发的遣资收回。”
现场议论声陡起,嗡嗡嗡响成一片,内藏库正使过来躬身含笑道:“小人乃是奉了懿旨行事,请秋姑娘禀报皇太后。”
秋蓉厉声道:“皇太后的懿旨,你竟敢不听吗?”
内藏库正使身子躬得更低:“既是皇后与皇太后懿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