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舍不得你。
但这话,明琅没说出口,她怕说了习秋越发不愿离开。可习秋是秦国摄政王的姐姐,即便她想留下,梦爷也不肯的吧。
明琅大抵也明白习秋不愿离开的原因,她五岁便被沐文昊所救,心里早把沐文昊当做了唯一的亲人,她是在代替沐文昊照顾他最放不下的女儿。
一念至此,她忽然好想沐文昊,怎么,连抱他一下都没来得及呢?
世上有太多东西失去了才知珍惜,如她和沐文昊,如沐清月和君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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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
梦爷站在廊下,远眺着天下一轮弯月,在他身旁是秦丽的贴身侍女青岩。
“秦丽怎么说?”他淡淡地问。
青岩如实相告:“她说她没测出夏侯奕到底是不是大祭司。”
“是吗?”梦爷双手负于身后,似在问又似一句随意的呢喃,娶宁西不过是权宜之计,他从来没想过从宁西身上得到什么,也没想过通过宁西跟北凉建立良好的邦交关系。他要的,只是一个留在北凉的理由。
他在等,等千年满月到来的那一晚,神殿的预言应验,圣女手持极乐弓,洞穿玄月新主的胸膛。他相信,不管圣女杀不杀玄月新主,神殿和沐家都势必有一场巨大的浩劫。届时,便是秦国趁虚而入,一口吞掉北凉的大好时机!也是将大祭司、玄月新主和楚王一网打尽的绝美机会!那么,南诏的实力也会受到相当大的冲击,他再联合北凉兵力,攻陷南诏不在话下。
“聘礼准备得如何?”
青岩答道:“已经在运往北凉的路上了。”
梦爷侧身,笑得意味深长:“我娶的是正一品公主,聘礼太少会惹人诟病,数量上再翻一番。”
青岩的脑门儿一凉,眼底涌起极强的诧异,但诧异过后,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青岩转身,欲要离开,梦爷叫住了她:“注意凌凤儿和秦丽的动静。”
“不用注意宇文琦吗?”青岩虽是秦丽的贴身侍女,但同时掌管着梦爷手下所有的关系网,只是秦丽并不知道,不,确切地说是她认为秦丽并不知道。
梦爷俊美刚毅的面容上泛起一丝似是而非的笑意,若月辉下缓缓涤荡的涟漪,但细细看去又仿佛并不存在:“宸妃被打入冷宫,宇文琦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他强调了一个“还”字,青岩又是一怔,王爷的心里果然跟明镜儿似的,别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他的法眼,那么,他是否已经推断出大祭司是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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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
皇后没像以往那样端坐于主位上,而是拉着宇文琦的手一同坐着软榻,她的脸上洋溢着重逢的喜悦和激动,薇女官在四方小几上摆好糕点和零嘴,并烹了茶放在一旁,尔后带领所有宫女退到门外,把这静谧的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琦儿,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皇后一边摸着宇文琦的鬓角,一边含泪问道。近看了才发现,儿子又高了,也壮了,不再是那个青涩的、一味追着宸妃跑的皇子,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不论自己跟他距离如何之近,她都丝毫感觉不到他是她的,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宇文琦察觉到了皇后眼底闪过的负面情绪,答道:“我过得挺好。”
一句话,轻描淡写,可谓敷衍。他过得好吗?被废掉武功之后从京城一路逃亡到秦国,两条腿都快走断了,饿了就捡地上的残羹冷炙,渴了就趴在路面上舔黑乎乎的脏水,当然,饿极了时候他也抢过摊贩的包子馒头,常常是被打得遍体鳞伤……
这些倒也罢了,他习武时也没少吃过苦,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被一群花间浪子压在身下肆意索欢……
这种屈辱,比用刀子割他的肉还要难受!
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他死了他母妃要怎么办?宇文溯是个残疾,又被宇文曌的剧毒控制,能做些什么?
无数他几近绝望的时候,脑子里都会闪过一个宸妃抱他、哄他的画面。
“琦儿,今天是不是不乖?袖子上全是墨水,手上也是。”
她会拉着他的小手,轻柔地冲洗。
“琦儿,打雷了你怕不怕?跟溯儿一起到母妃的房里睡。”
她一边抱一个,轻声哼唱着令人心安的曲子。
“陛下!不要——”他犯了错,宇文曌的鞭子落下,她却弯腰把他护在怀里,那结实的一鞭,仿佛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心上!
……
当他看到她浑身青紫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时,一颗心仿佛被揉碎了一般,像她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这种非人的待遇?
所以他要活着!活着救他的母妃!绝不再让宇文曌糟蹋她、欺负她!
可她母妃的噩运又是谁造成的呢?是这位仁慈宽和、万人敬仰的皇后啊。
皇后察觉到了宇文琦极力隐忍的负面情绪,她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想安慰他,但忽然发现自己装闷多年竟假戏成真不若年轻时伶牙俐齿了,亦或是与儿子生离多年她早已忘记怎样跟儿子交流,她只能笨拙地拿起一块凤梨,递到他唇边,笑意柔和道:“琦儿,这是新入宫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母后派人给你送些过去。”
宇文琦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没有直接吃掉,而是用手拿过,再塞进了自己嘴里。
皇后心里略微失落,但还是笑着问:“好吃吗?”
“嗯。”宇文琦轻轻应了声,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