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很多人都掉了眼泪,那春晓也想哭,但是眼泪像是凝固了似的,憋在眼眶子里,她揉了好几下,眼睛都揉红了也掉不下来。
忽地,她的手被一只粗粝的大手紧紧地握住。
“那那,别难过,外公肯定不希望别人因为他难过”,厉盛维干巴巴的说道。
确实是干巴巴,因为这话在此时此地说出口,没有任何意义。
那春晓勉强挤出一抹笑,只是这笑无端端的让人心疼。
“我想起了秦老爷子。那晚我做了噩梦,从噩梦中惊醒,就得到了秦老爷子离世的消息。”那春晓淡淡的叙说起来,听不出什么情绪,就是让人心疼,“以前年纪小,从来都没想过这些,这些年经li的事情多了,才发现活着真是一件难熬的事情,因为自己必须去经li一件又一件好的不好的事,身边的人也会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从秦老爷子,到艾丽莎,到张壮,到不知道还会有谁,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
厉盛维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可他毕竟是男人,在现在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哭出来。
他只是把那春晓紧紧的抱在怀里,轻轻地揉搓她的脑袋,用身上的热度和气味无声的安抚她。
下一个离开的人会是谁那春晓说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这也是厉盛维的答案。
有的人会寿终正寝,就比如秦老爷子。不管走的时候儿孙晚辈有多难过,可人总有要离开的一天,他的离开完全在人们的预料之内。可有的人的离开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出乎预料,就比如张壮。
那春晓和厉盛维的身份注定了他们比别人多了几分危险,特别是那春晓,只有身处其中才明白,安然的生活中四处都潜伏着危险,随时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等待是漫长的,每一分钟都被拉扯到无限长。明明只过了一个多小时,可那春晓却觉得有好几天那么长。
急诊室的门终于被打开,刚进去没多久的从外地空运过来的专家走出来。一脸的遗憾。
“老爷子肝癌晚期,已经错过手术治疗的时机,年纪又这么大了,你们做好思想准备吧。”医生直言不讳地说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和老爷子风风雨雨生活了几十年的张家外婆。
“肝癌。晚期怎么可能他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从来都没说过自己身体哪里不舒服,怎么突然就晚期了呢。”张家外婆几近崩溃,撕扯着声音说完这几句话,一口气没上来便昏厥了过去。
大家又手忙脚乱地送张家外婆去抢救,待安顿好张家外婆,大家才接受一个事实,张家外公的身体。并不如早前他们料想的那般,他得了癌症。已然到了晚期,而他们这些自诩孝子贤孙的晚辈,竟没有一个发现端倪。
长期负责外公身体的医生过来安抚患者家属,面对着哀戚戚的一大帮子人,才道出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他道出的实情。
原来,老人在半年前的体检中就发现了问题,当时老爷子表现的很平静,让医生不要告诉家属,他则坚定的选择了保守的药物治疗。
“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抗折腾,手术治疗反而不如保守治疗效果好”,医生见所有人都是一副悔恨的模样,又安抚道:“经过抢救老爷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老人很乐观,这样的情绪对他有好处。你们也别太难过了,老人家看到你们这样反而会影响心情。”
张家外公是在大年初一临近中午的时候醒过来的,瘦削的身子被各种医疗仪器包围,轻飘飘的陷进白色的被褥里,只有一张布满老人斑的脸露在外面,艰难的呼吸着。
张家的姻亲能过来的也都过来了,病房外的走廊上挤满了人。病房里却很安静,不能打扰老人休息,所有人都不允许进入病房。
那春晓被厉盛维揽着,挤在探视窗口边上的小角落里,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被雪白的被子覆盖着的半截小腿,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这么多人挤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张家大舅发话,让大家都先回去,只留下几个人守着就成,总不能让大家伙都在医院里过大年。
那春晓也想留下,最后却被厉盛维劝回去了,家里还有孩子,她也没有任性的资格。
第二天早上她才再次来到医院,此时老人的情况又好了许多,已经允许家属看望。
那春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老人就静静的躺在床上,歪着头看她,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太熟悉,每次那春晓去张家,老人都会对她这样笑。
从知道老人生病住院就积蓄着的眼泪终于破堤而出,扑簌簌落下,像是汹涌的洪水,什么都阻挡不了。
老人想伸手替她擦眼泪,只是他太虚弱,枯槁的手臂举到一半便垂了下来。
那春晓也知道这个时候在老人面前哭不好,转身背着老人把眼泪擦干净,又稳了稳情绪才又转回身来。
“外公,你这么躺着挺无聊的吧,要不我陪你下盘棋不用你拿子儿,你说位置我帮你摆”,那春晓强挤出一抹笑,询问道。
老人脸上的笑容更大,动了动身子,轻浅地说道:“还是你最了解我啊。”
不过到最后,这一盘棋还是没有下成,一来医院没有棋,二来也没有地方摆棋盘,三来老人也没有那个精力下棋。
那春晓就退而求其次,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本书,一本线装古籍,书页上还泛着岁月的痕迹。
老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