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诸人都觉得今日真是赚到了,好戏一出接着一出的上演,只盼着这位三姑爷有点血性,让这戏好看些,不要跟方才似的眼瞅着剑拔弩张,却被他们那帮心眼跟筛子似的人消灭于无形。
但胡仕达显然是要让他们失望的,不论庄宁氏给他出什么样的难题都照单全收:让敬茶就敬茶,茶盏让举多长时间举多长时间,说什么都认认真真听着,老老实实回应,一副是圆是扁任君揉捏的窝囊样子。
当然这是林婉柔现在的想法,上一世胡仕达面见林孝亭和林姚氏,也是这幅怎样都好的死样子,当时她可没觉得胡仕达窝囊,反而从心里头心疼他,觉得他为自己付出太多,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他;林孝亭呢,骨子里也是个忠厚的人,再加上对林婉柔的疼爱,渐渐的便愿意给这个老实听话的便宜女婿些帮助,且越帮心里头越喜欢,毕竟除了出身不好,没钱没地,胡仕达还算得上是个可造之材,对女儿也是“真心实意“。
不知庄宁氏会不会这么想,但此刻胡仕达这样好欺负,倒让庄宁氏觉得无趣,更有损她宽宏大度的名声,整个人倒比刚从上房回来时越发的寥落,仍旧挥手让众人尽数退下,只留庄韵宁说些私房话。
林婉柔推着庄知远往鹏天阁那边走,初时什么都跟平日里一样,后来碧螺提醒林婉柔胡仕达在后头不远不近的跟着,似乎是有话想跟林婉柔说。林婉柔和庄知远听了都回头去瞧,只见那厮先是一愣,随即连忙快步上前冲两夫妻施礼:“二哥,二嫂。”
“有礼。”庄知远淡淡回应了一句,看不出喜怒;林婉柔作势回礼,也只是双手在腰间一摆,膝盖却半点动作全无。
胡仕达仍旧用那种蕴含千种含义的眼神瞧了林婉柔一眼,随即撤回目光对庄知远笑道:“不知二哥听宁儿说过没,我从前是医圣堂的伙计,二嫂算得上是我的少掌柜,再加上平日里总听宁儿说二哥、二嫂对她极厚,便想替她过来道谢,盼着今后二哥、二嫂能将对宁儿之万一对我,我必感激不尽。”
一番话说得周周到到,明显曾经字字斟酌过,若从未相识,必会觉得是个多么好的人呐。
庄知远仍旧淡淡回应:“客套了。”说罢再不发一字,让胡仕达想继续聊下去都没得聊。
胡仕达只能尴尬的客套了两句之后告辞,临走又状似无意的瞧了林婉柔一眼,见林婉柔仍旧冷冷瞧着他一言不发,才万分委屈像是挨了欺负似的拱手离开。
夫妻俩仍旧回鹏天阁,只不过今日破天荒庄知远没中途去百草居找吕俊朗,而是跟林婉柔一道回了正房,回房后立刻遣走碧螺和初夏又要动手动脚,恼得林婉柔挣扎着推他:“你个好|色|鬼,从前怎不知你竟是这样的人?这早饭还没吃又要干嘛?”
“有你秀色可餐,还要早饭何用?”庄知远边笑着调|戏林婉柔边上下其手,笑闹一番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方才姓胡那厮过来跟咱们说话,我本想大大方方让你们聊一聊,但就是说不出那话……你有没有埋怨我小气?”
“噗!”林婉柔被他气笑,“只那么一会儿,你脑子里竟经受了如此激烈的争斗?”
庄知远不理她嘲讽,只抱住她双臂认真问她:“你呢?若有对我有情的人出现,你会不会霸占着我,不让我单独跟她说话?”
不会。
林婉柔心里立刻回答。
她虽然同庄知远同|房,却也只是因为嫁入了王府,同他是夫妻,也有了相守一生的约定,心中并无独霸的爱意。她清楚袁仲华庄知远青梅竹马,看出初夏对其情有独钟,也丝毫不以为意,唯一想的就是希望他不要纳妾,不要像庄鸿远一样瞧见好看些的女子便做那事,使他同自己在一处时心里头想着肮脏,便够了。
但她明白不能那么说。
是以几乎在心里头回答“不会”的同时,林婉柔立刻做出吃醋的样子叉腰骂道:“这世间居然还有人对你有情?你还想单独同她说话?”
庄知远高兴得像是吃了蜜糖一般,从林婉柔第一次瞧见他到现在,从来就没见他这样高兴过:“那是自然,二爷我fēng_liú潇洒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你是瘸子。”林婉柔毫不留情的说道。
庄知远被她噎得“恼羞成怒”,再一次动手动脚要将林婉柔制服,终归又是一番云|雨之后才记得跟林婉柔提正事儿:“你能不能将药方提前给我?我必须在父王出征之前得到这药方,也必定能够帮你让你爹免于出征……”
“不能,”林婉柔毫不犹豫,“说好了的,顺序不能反。”
庄知远十分无奈:“你我已然成了真正的夫妻,为何你还不信任我?”
真正的夫妻?
林婉柔心里凉了一下,心道原来行了敦伦之礼就是真正的夫妻了,而行这敦伦之礼前他还命吕俊朗来跟自己示好,想着自己跟吕俊朗好了,便能把药方给他。
是以她咬紧牙关不答应:“你为何不能现在想法子将我爹的名字在出征名单中剔除?你做到了我自然会给你啊!”
“这种事儿提前做怎么做?只能出征之前那一刻想法子绊住你爹,让他有理由无论如何不能离开京城,父王才能答应不带他去啊……”
“万一摄政王执拗,不论发生了什么都得带我爹走怎么办?哪怕是当朝皇帝病得要死了,必须我爹亲自来治,当朝皇帝也强不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