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步摇……”
“那步摇不是凡品,我看得出!”菲儿不等朱氏说完,便破釜沉舟似的夸张冷笑,身上却在微微颤抖,显见着虽然极力撑着,心里却还是害怕的,“我从小在摄政王府长大,认得这步摇!别说普通人家的姑娘,就算是三郡主都没有两支,跟府外……”
她想学着朱氏的话说“府外粪堆上的腌臜肚兜”,嘴巴张了又张终归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跺脚恨声继续道:“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说不到一处!”
这一番话将朱氏、朱雀都给问住了,母女俩互相对视一眼又转头来瞧林婉柔,似在询问给她的到底是哪支步摇,打不打紧。
林婉柔从朱氏母女进门开始一直边看她们争斗边想如何处理此事,立刻就花些金银堵菲儿的嘴不是不行,若是上辈子她肯定会这么做,但现在她不愿意。
现在的金银扔进水里听响,也不能给这种贪得无厌的女孩,让她觉得林婉柔好拿捏,想要便来要,胃口越喂越大,最终仍旧免不了一拍两散不说,还要一直受她的控制。
还有那步摇。
她倒不是十分担心菲儿将那步摇拿出去,昨夜在船上独独将那个给她,就是因为那步摇并不是自己的,是前生要好姐妹沈绮菱的。
自己私奔之前,曾跟沈绮菱和顾馨儿说过此事,顾馨儿初初并不同意,但见林婉柔一再坚持,宁死不渝,才只能送出祝福,答应帮她保守秘密。
沈绮菱却不同。
从最开始林婉柔跟胡仕达要好她就支持,听闻两人打算私奔而去,更是送了一只名贵的赤金花步摇给她,说那步摇是她娘给的,送别人舍不得,只送给最好的朋友才得安心。为了这句话,前世的林婉柔不知道感动了多久,私奔后那几年最清苦的日子都没动过拿出来变卖的念头。
但回京之后,胡仕达仕途通达之时,新寡的沈绮菱竟趁着探望林婉柔的机会跟胡仕达滚到了一张床上;更让人悔恨的是,当时的林婉柔懦弱心软,相信沈绮菱的求恳之言,答应胡仕达将沈绮菱收入胡府为妾,好好的姐妹朋友成了一个宅门里的情敌,亲眼瞧着她为了上位使出无数龌龊手段来。
所以,重生之后的林婉柔找到机会便将那步摇送了出去,为的是眼不见心不烦,不把沈绮菱的东西放在身上恶心自己。
想不到的是,那官船竟是摄政王府的,那丫鬟竟就是庄知远院子里的人。
她将那步摇拿去给王妃自然查不到自己身上,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更何论说不定真的能查到沈绮菱身上,弯弯转转之后,还是一个结果。
“姑娘,把这贱婢给老奴,可好?”朱氏见林婉柔一直默默的不说话,上前两步凑近了又问一句。
林婉柔还没说话,碧螺便在一旁冷冷笑道:“您问姑娘干嘛,姑娘的性情您是知道的,一颗心比豆腐还要软上几分。不若就听您的了,这贱婢给您了,若肯听话则以,不肯听再交给碧螺,半钱金粉喂下去,看她还怎样折腾!”
最后一句话,分明是说给那菲儿听的。
菲儿吓了一跳,正想问那金粉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朱氏那边已经点点头扯住了她的头发:“听见没有?跟着我只是伺候,落在她们手里就连命都没了!谁让你把脏水往我们姑娘身上泼?”
原来那金粉是要命的东西?
菲儿似乎这才想起这二少奶奶是医圣府出来的人,自古药毒不分家,就连丫鬟怀里都随时怀揣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药瓶,谁知这位嫡三姑娘的医术到底有多高明?听闻摄政王答应这门婚事,看中的就是这位嫡三姑娘的医术呢。
不若先留得性命,再图计较。
她心里这么一想,便不敢再随便多说一句,迅速恢复到昨夜刚刚收到林婉柔步摇时的温顺样子,只是一瞧便心不甘情不愿,脊背僵硬的跪在地上再也不跟任何人争执。
林婉柔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朱氏、碧螺两人的做法,但还是扮个红脸对菲儿柔声说道:“我自来不是小气的人,哪个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都不会拒绝,不要再拿那种事儿来说人,换做是你又会怎样?反倒失了和气,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话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我一见你就将你带到后面,就是要给你好处的,你偏闹将起来,将自己陷入这种困境之中,又是何苦呢?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菲儿倒也是个聪明的,听了这软话之后立刻顺势下了台阶:“都是我那姐妹给我出的好主意!说是得了好处一人一半……正好又赶上我哥哥娶妻,家里正没银子办事儿,才铤而走险跟朱嬷嬷张口……”
她的言外之意也不难理解:我可真的有个姐妹知道你的事儿,步摇也真的在她手上,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还有你不是大善人吗?我现在正缺钱呢,你要不要帮我?
林婉柔默了一默,决定还是先给她些好处将其稳住,等问清了碧螺是否重生,再想个处理这婢子的完全之策,再做定夺不迟。
正因如此,她便示意朱雀给她五两银子,点头笑道:“怎的不跟我说呢?奶娘年岁大了,用钱的地方也多,想帮也帮不上你,家里遇到难处,尽管过来找我就是了。”
这五两银子跟上次用来换小船那步摇相比不值一哂,但拿来给娘也够她赌一阵子不来跟自己催命了,更何论不用担心不好典卖。
于是菲儿千恩万谢跟着朱氏而去,与此同时外面有回事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