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皛无云,皓月当空,其光倍常。
月光下,南风氤氲,废弃的蒲姬宫里树林影影重重,一片衰落凄凉。
时值深秋,丹桂飘香,较之皇宫里别处的喧闹繁华,这里又显得清幽美好。
被打入冷宫的宋灵素夜里悄悄来此处漫步,桂花树下,她小心翼翼地从花枝上撷取花瓣,装在一只小小的素色棉布香囊里。
一边微笑自语:“桂花树下采桂花,花香香满小香囊。花开堪折直须折,我是快乐的cǎi_huā女。嘻嘻。”
待她将小香囊装满后,放鼻前深深地嗅了又嗅,心情大好,然后将香囊系在腰襟上,这才慢慢悠悠地准备回冷宫。
夜色下,她四处张望,甚是喜欢和留恋这里的景色。
突然,她看见一个黑影在不远处晃动,不由暗暗惊讶:“那是谁?怎么会来这儿?”并急忙躲到花坛后,探着头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想要将那个黑影看清楚。
她蹙眉疑惑气声说道:“难道,难道是皇上那小子?”内心小小激动,又无声说道,“若是他,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因为蒲姬宫是当朝皇帝诺盛生已仙逝的母亲蒲姬曾经居住过的处所,她想除了他,谁会像她这么无聊来这里呢。
夜色中,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她不能肯定他就是皇上,于是她悄悄地又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只见他沿着铺满落叶的小石路,拾阶而上,站上了观星台。
夜色中,他俣俣而立,闭目沉思,听着耳畔夜风中树林飒飒作响声,叹道:“夜深风林敲愁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原来他正是当朝皇帝诺盛生,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国事,撇下众多仆从,悄悄独自来此散步。每当他想念母亲或郁暴时,都会来这里散心,沉思自愈。
再过一个月他将迎娶宰相秦玄汤之女秦斯清为皇后,这件让源鼎国万民期待的皇家婚事,却令他愁眉不展。
他自小就期待能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女子白头偕老,可无奈自己生于温柔富贵又混沌龌龊的王侯之家,为了国家社稷不得不和并没有爱情的秦斯清成亲。
宋灵素从他走路的姿态认出他就是皇上,听闻他的自语,秒懂他这是有心事。
立于观星台下的她,不假思索应答:“人生仇恨何能免,若得知心自开怀。”
他俯身而望,警觉而惊讶地问道:“谁?”
她噗嗤一笑,旋即一个转身,碎步小跑离开。
他立刻从观星台上奔下来,朝她狂追,一边追一边喊道:“请留步,你为何在此处?你是谁?”
眼见他就要追上来,她自知跑不过他,于是藏身于一石柱后,他四处张望,道:“为何要躲起来?”并四处搜寻起来。
她见他走远这才从石柱后出来,准备绕道回冷宫。
突然只听见不远处的他“啊——”地一声惨叫,惊得她肝颤。
她立刻止步,蹙眉惊疑,又听见他“啊啊啊”地连声大叫,这才不忍心又好奇地朝他奔去。
“怎么了?”她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问道。
只见诺盛生手里抓着一截枯树枝,惊慌地指着地上的影子,目瞪舌僵道:“蛇!有,有蛇!”
“蛇?”宋灵素疑惑地走近地上那条弯曲疑似是蛇的黑影,用脚尖探了探,脚下空空的,不屑道,“什么蛇,树影罢了。”瞬间明白自己这是上当了。
他拊掌大笑,道:“我不这样,你怎么会现身。”
她哭笑不得,冷啐道:“你装得还真像,够无聊!”
他故作无奈地耸耸肩膀,笑讲:“开个玩笑而已,生气了?”说着欲拽住她的胳膊,“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此处?”
她却敏捷地一个转身躲开了,他举在空中的手又乱舞着朝她抓过来,她左躲右闪不让他抓住。
突然他又大叫起来:“蛇!蛇!救命!”
她以为他开玩笑,不理会他,他却撕心裂肺地继续惨叫着,“钻我脖子里去了!可恶!”身子不安地扭动。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月光下,隐约可见他脖子上似乎真的有条蛇,于是毫不犹豫地奔过去,拽住蛇尾将蛇抓起。
受惊的小蛇咬了她的小手臂一口,她不由得一声尖叫,道:“糟糕!”然后又很快镇定下来,捏住蛇身的七寸之处,借着月光看了看,原来是一条无毒的小白蛇。
“你被咬了吗?”他汗洽股栗地望着她,又道,“你傻了吗,干嘛抓着蛇不放手?快丢了,我灭了它!”他弯腰拾起一块石子,欲将小蛇砸死。
原来是树上的一条小蛇似乎有备而来,刚好掉进了他的脖颈里。
“没事。”她眉头微蹙,龇牙咧嘴地看着手臂上的小伤口,然后对着伤口猛吸了几口,又将唾沫吐掉。
因为她手里抓着小蛇,所以他不敢靠近她,只是几步远的地方惊讶地望着她。
她吐掉唾沫,道:“你没事吧?没被咬吧?”
“我没有。你呢,痛吗?”他惊异地望着她的胳膊问,想要靠她近点看清她的脸,可她的脸隐藏在树影之下。
宋灵素不回答他的问话,看着他手里的石头,问:“你干嘛?小蛇也是一条生命,你怎么忍心杀害它?”说完带着小蛇,头也不回地飞奔离开。
他愣愣地怵在那里,等他想要追寻时,她早已不见了身影。
他怅然若失地望着无尽的黑夜,丢弃紧捏在手中的石子,凄然回宫。
宋灵素回到冷宫,将小蛇放进一只陶罐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