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说动了孙凌,满意地与他辞别,然后一刻不停地接着又奔丞相府去了。此时,天色已经到了晌午,他估摸着肥义已经查清了江何和白雍两件案子的详情,要听他报告一下进展。
苏秦到了相府,刚刚在相府的大堂之上坐下来,从门外就传来了禀报之声,亲随校卒报告:“丞相,令史肥义求见。”
苏秦在堂上应了一声:“即刻让肥令史进见。”话音刚落,肥义急匆匆地从门外急趋了进来。他怀中抱着两大卷简册,进来之后,将简册放在一旁,跪地简略地行了一礼。
苏秦向肥义摆了摆手,又指着身旁的座席,说道:“肥令史免礼,有什么情况速速报来吧。”
肥义收拾起了简册,又把它们抱着,坐在了苏秦的身边。他说道:“丞相容禀,果然那江何和白雍两人的案件有很多蹊跷之处。”
苏秦“咦”了一声,问道:“有什么蹊跷,肥令史请讲。”
肥义打开了其中的一卷简册,摊开在了面前的几案之上,说道:“我们先来看看这江何的案子。他当年被判问斩之刑,只因尚未到秋天杀人之时,故而押在大牢中候斩,但是却突然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乱刀砍成血肉模糊,因此问斩之事便不了了之。”
苏秦听罢,轻轻拍了一下几案,说道:“果真确有其事啊,看来当年负责这件案子的邯郸城的令丞有失察之责。他不加细细追究,没有好好地辨认,便结了案,是何道理!”
肥义冲着苏秦点头,颇为神秘地问苏秦:“丞相你猜,当年负责此案的邯郸城令丞是哪一位?”
苏秦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就是现在任职为宗正的赵容吧。”
肥义“啊”了一声,他惊奇于苏秦一下子就猜到了结果,他哪里知道此前苏秦已经从牛三所述的当年案情中,隐约地猜到了赵容暗中做手脚。
肥义答道:“丞相所猜,毫无差错,正是赵容本人当年亲自审理邯郸城发生的这起命案,从审查、判刑直到最后的结案,全部是经由他的手操办。”
肥义指着卷宗中的字迹,向苏秦展示,言道:“丞相你看,这里到处都有赵容本人的签字画押。”
苏秦向肥义的方向略微侧了一下身子,看到了赵容龙飞凤舞的字迹,他说道:“嗯,我明白了。他十年前草草地了断了此案,一手遮天,瞒天过海,看似囚徒江何在狱中意外暴毙,其实被他偷偷放跑或处理掉了。”
肥义点着头,说道:“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否则,没必要这么快地结案,分明是想要迅速地了结此案,消除人们的猜疑。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那江何出身于一个小商户之家,要说是贿赂赵容,他们也拿不出让赵容看得上眼的钱财呀?”
肥义问苏秦背后的缘由,苏秦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简略地说道:“我们且不管赵容的意图了,反正他不是出于好心才放人的就是了。”
苏秦指着肥义面前另外一卷简册,说道:“那一卷之中大概有关于白雍一案的记录吧,其中又有什么让人怀疑的地方?”
肥义解开了卷册外捆扎着竹简的牛皮绳,一边打开简册,一边向苏秦说道:“这白雍的案子,本来是我亲自审理的,当时判了他为杀人未遂,罪不至死,黥为城旦,做邯郸城苦役。谁知一年之后,他也突然暴毙在牢狱之中。”
肥义指着简册上的记载文字,对苏秦说道:“最为令人费解的是,他的死亡的状况和江何一模一样,都是被不明身份的人乱刀砍死,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的真正面目。因为他也判押服刑,归属邯郸城狱管辖,所以也没有再向丞相府汇报。”
苏秦听出来肥义大概是因没有关注和追究白雍的死因,因此而有些不安,他安慰肥义道:“白雍冒死,一定也与赵容有关,他当过邯郸城的令丞,自然是与邯郸城狱的吏卒有交情的,如果他要处心积虑地放跑白雍,丞相府如何能知情呢?”
肥义松了一口气,他说道:“从江河和白雍二人离奇死亡的情状来判断,这分明就是一出戏反复地上演了两回,前后操纵者就是一个人,查来查去,还是赵容的嫌疑最大。”
苏秦不住地颔首,说道:“宗正赵容看起来清廉,但是背地里却有狼子野心,暗中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天理不容。”
肥义也从好友赵雍那里得知就在今晚赵容要举行欢迎各国使臣的宴会,他不由得心中着急起来,向苏秦建议道:“丞相你看,既然赵容如此险恶,那么我们是不是该紧急向国君禀奏他犯下的罪行,取消了今晚的宴会呢?”
苏秦坐在席上,仔细地想了想,回道:“此刻距离宴会开始尚且不足两个时辰,如果临时取消了宴会,恐怕让各国使臣起了疑心,对于赵国的声誉也是一个极大的影响,还是不要轻易取消为好。”
苏秦接着叹息了一声,说道:“赵容是赵侯的弟弟,全邯郸的人都知道赵侯一向对于自己的弟弟十分袒护,如今我们尽管掌握了赵容的某些罪证,但是江何和白雍人在哪里?我们根本无从知晓,缺乏有力的人证。”
“还有赵容徇私枉法的物证,也告阙如,没有确凿的令人信服的证据,像是赵容给邯郸城狱吏的书信和指令等等。仅凭咱们手中的这两个卷宗,很难说服赵侯,让相信他的弟弟是有罪之人的。”
肥义听罢苏秦之语,也叹了一口气,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