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刚从马车现身出来,人群之中便爆发出了欢呼声,很久才平静下来,喧哗中夹杂着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们很大的聊天之声,他们只有喊着说,周边的人才能听得到。
一位青色布袍的矍铄老人就向周边的炫耀说道:“哎,哎,你瞧,那个人正是苏家的季子,他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年轻时人们都说他不务正业,谁知道今日竟然光宗耀祖,当上了六国的丞相。可真了不起啊!”
另外一个矮胖人应和道:“可不是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那棵果树长大会结出硕果呢。今后咱们再认人,可不能只看一时的成败得失。”
一个二十多岁的黄衣年轻人见老者们夸耀自己与苏秦的关系,不忿地插嘴道:“当年洛阳人提起了人家苏季子,哪个不是摇着头,叹息苏家出了这么一个不肖子,舍家弃业不说,连媳妇都守不住,活脱脱是洛阳人的大笑柄。你们事后才说自己多英明,真是不知害羞!”
青色布袍的老者感慨深长地说道:“听说人家当年失意而归,头悬梁,锥刺股,发奋读书,你们这些年轻人哪个能有人家苏季子的毅力。依我看哪,人不管做什么,只要有毅力都能成功。关键是大多数的人都半途而废了。”
矮胖之人也接和道:“是啊,年轻人皆看到苏季子的风光,哪里想过人家为什么成功。”他说着,手指着年轻人,教育道:“你们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努力够不够吧,别尽艳羡人家的风光,叹息自己没有好运气了。”
黄衣年轻人见两位老者说着说着,就教训起自己来了,心里很不高兴,他紧走两步,离那两位老者远远的,免得听得耳朵起茧,心烦意乱。
由于围观者众,苏秦的车队走得特别地慢,他不停地向洛阳父老们拱手行礼,脸上还不住地陪着笑,以示自己谦恭不敢忘本。从王宫到苏府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等到终于接近苏府之时,苏秦也给累得够呛。
他到了苏府大门外,眼前的阵势更让他心惊,只见在苏家的大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王宫的卫队和苏秦自己所带的侍卫们,近千名士卒才将人群隔离在三丈之外。而三丈之外的地方,人群熙熙攘攘,比赶集还要喧闹。
这些人都是前来一睹当今天下最富传奇色彩、最有权势的洛阳同乡的风采,此人命运的大起大落,超乎一般人的想象,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谁能想到,一个遭到人们嫌弃的弃儿,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命运转折,摇身一变为周天子亲自为之前导带路的大红人!此间的变化前无古人,堪为旷世之奇。
人群中还有苏家从前的熟人,他们大声地与侍卫们说道:“你们放我过去吧,我和苏家关系可不一般。”侍卫却不管圈外的人如何央求,就是把守住不让人们随便接近苏府。
苏秦到了苏府的大门口,他下了马车,冲着外围的乡亲们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承蒙各位乡亲抬爱,来我苏家探望于我,季子十分感谢!”
人群之中爆发出了一片赞美之词,又是“器宇轩昂”,又是“威风凛凛”,又是“神采非凡”什么的。苏秦此刻的风采深深地倾倒了洛阳城的同乡。
苏秦又大声说道:“我这次回家,就是要看望一下父老。我这么多年没有为父老们做什么事儿,心中有愧。这番归来,我也略带了一些财物,凡是与我苏家有亲戚关系的亲人,还有过去的邻居和朋友们,以及所有有恩于我的人,我都会送去礼物的。”
他说着又猛地挥了挥手,言道:“大家就散了吧,我还要和老父亲团聚,如果有时间,再去探望你们。”
人群之中再次爆发出赞美之声,那些与苏家沾亲带故的人,以及苏家过去相处不错的生意伙伴们,他们心想:“自己一定有一份礼物可拿。”这些人喜滋滋地连声喊着:“好啊,好啊!够气派豪爽!”
苏秦向围观的乡亲们做了交代,劝大家散去,然后才跨入了苏府大门,他刚一进府,就发现府里的人依然很稠密,拥挤着一院子的三亲六故和左邻右舍的人。
苏秦的老父亲就站在府里的影壁前,亲自等候着儿子回家。他的身边站着苏秦的哥哥苏喜和堂弟苏代,还有领着一双儿女的魏佳姑娘,以及弟媳妇儿高妍。
苏父满鬓斑白,眼里流下激动的泪水,他泪眼婆娑地望着走过来的苏秦,用手掌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苏父大概又觉得在这样的时刻不该流泪,赶紧地换上了一副笑脸。
苏秦发现,两年不见,父亲仿佛又苍老了一些,心中不由得一酸;但是看父亲满脸带着笑容,喜不自胜,心中也有些许宽慰。
苏秦快走了两步,到了父亲前面,双膝一弯,跪倒在老父面前,哽咽着说道:“父亲大人在上,季子回来晚了,让父亲惦念于我,儿子不肖之至。”
苏父急忙上前搀扶起了苏秦,口中不住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能回家来我就十分高兴了,何必再跪拜行礼。”
苏秦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站起了身。他又与哥哥苏喜和堂弟苏代见过了礼。然后,走向了魏佳,向魏佳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我不在洛阳,有劳魏姑娘照顾两个孩子,苏秦常感念于怀,大恩定当回报。”
魏佳也略略地屈身施礼,轻声说道:“我与两个孩子有缘,相处极为融洽,季子不必多谢。”
苏秦再看看女儿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