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后,黄孛领着老耿头来到聚义厅的内室,等仆人上完茶退下后黄孛问道:“冰康先生,你说你是湖南长沙府湘乡人,那岂不是和曾国藩是同乡?”
“岂止是同乡?”老耿头显得有些激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他住湘乡双峰杨树坪,我在梅桥镇,相隔只有八十多里路,从小在一个私塾求学,只不过人家已是封疆大吏,而我却是丧家之犬,不可同日而语啊。”
“话不能这么说,冰康先生,”黄孛安慰道:“虽然暂时曾国藩权倾朝野,如日中天,但是事在人为,谁知笑到最后的花落谁家?你说是不是?”
“嘿嘿……”老耿头端详黄孛半响,寻思这黄公子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野心?难道背后有什么靠山不成?忍不住问道:“公子有如此抱负实在让人惊佩,不知公子依仗什么这么肆无忌惮?”
“先知先觉和人心向背!”黄孛脱口说道。
“呵呵,”一句话说得老耿头呵呵直笑,“我知黄公子天资聪明,但是能真正做到先知先觉除非凤凰涅槃,浴火重生!难道公子有什么奇遇不成?”
“哈哈哈……”黄孛放声大笑,“我说我是涅槃重生先生信吗?”
老耿头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这样吧,冰康先生,”黄孛目光直视老耿头有板有眼说道:“事实胜于雄辩,给我一年时间我就让咸丰逃出京城!”
黄孛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茶杯便掉落地上摔得支离破碎,老耿头举着空手呆望着黄孛如老僧入定,过了片刻吁口气道:“公子莫要骇我!”
黄孛用脚把碎茶杯踢到一边,从桌子上拿来一个新杯子重新倒上茶,递到老耿头的手里说道:“骇不骇另当别论,一年后就知我所言不虚,到时候冰康先生一定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那是,不、不……”老耿头一着急已经语无伦次,赶紧把茶杯放回桌上,平定一下心神说道:“用不着等那么久,自从拜读了公子的大作我已心悦诚服,若是一年之后真如公子所言咸丰帝逃出京城也算是给了我盼头,趁机还了却了翼王的一番夙愿。”
黄孛没听明白老耿头指东话西是何意,只能接着话题试探地问道:“冰康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和翼王分手的?”
“咸丰七年六月,翼王受洪秀全压迫,到了安徽芜湖自立成军。当时我就劝翼王趁着天时地利人和入川做刘玄德,本约好了陈玉成共图大业,但李秀成忠于天王誓不应允,致使陈玉成也中途变卦,功亏一篑!”说着眼眶蕴满了泪水,一双手不停着揉搓着自己的膝盖,过了好久才压下激动的情绪苦笑道:“陈玉成、李秀成二王不欲共谋大业也就罢了,可气的是翼王自己还抱着天国大义为洪秀全做嫁衣,发誓即使远征四川,也绝非自立山头。对翼王的苦衷我们都可以理解,但是对洪秀全的寡情薄义我们却不敢苟同,从此埋下分离的祸根。”老耿头平静下自己的心态,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翼王手下的几位大将杨辅清、林启容和黄文金等许多人包括我在内都从此生出心灰意冷之意,翼王也看出了大家的想法,便把大家召集一起推心置腹地谈了一宿,只要兄弟们不投降清妖,不背叛天国,大家随心所欲愿怎么干就怎么干,翼王绝不勉强,就这样我们分道扬镳。”
“噢,原来如此!”黄孛明白了,但是对老耿头所说的翼王夙愿还是满头雾水,只能循序渐进问道:“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韩家冲呢?”
“说来真是天意啊!”老耿头感慨道:“翼王离开安庆之时,把从芜湖、铜陵、池州府和安庆缴获的财物全部隐藏在离韩家冲二百里远的白马尖的一个山洞里①,临走时嘱托我若是三年没有打回,就把这些财物赠给抗清志士。”说到这老耿头笑眯眯地望着黄孛,“黄公子,还有一年正好满三年,如果真像你所说明年咸丰逃出京城那这些藏宝岂不是翼王特意留给你的?是不是也了却了翼王一番夙愿?”
到此黄孛才算彻底搞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了老耿头的通天大事所指何事,不过对自己随口说出的“先知先觉”惹出这么多故事也是始料不及,这么大一块蛋糕砸在黄孛头上也是晕晕乎乎,只能不停地给老耿头添茶掩盖内心的激动,“那后来呢?”
“随后我就带着两位兄弟寻找隐身之处,最后来到韩家冲的摩天岭邱祖观做起了道士,可是不到一个月鹿牛蒡就占领了韩家冲,我的两位兄弟为保护我而惨遭杀害,鹿牛蒡看我一个年老出家人还能识文断字便强行留下做起了管库先生,直到公子夺下韩家冲我才重见天日,事情就是如此。”
听完老耿头一席话,黄孛对石达开的豁达、仁义有了更直观的感悟,要不洪秀全在天京四面楚歌之时还赶走了石达开也是有难言之苦,不过这功高震主的通病古今有之,岳飞、蒙恬等就是最好的例子,翼王出走也是情有可原。
“那批财物我算了,”老耿头打断黄孛的思绪说道:“如果都换成白银的话,少说得有百八十万两。”
“噢,百八十万两?”这可不是小数字,但是为了能拢住老耿头黄孛强自镇定用手指在桌面上划着,缓缓道:“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公子,此话何意?”老耿头对黄孛的反应感到非常吃惊,忙问道。
“道光死时,户部存银八百万两,自从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