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中军帐,拓跋承昭颇有些失望……
这拓跋舒默的屋子也太普通了些,除了几个条案、几样兵器、一堆书籍外,再无其他,与阿爸和大堂兄口中的中军帐相去甚远。
拓跋舒默看着眼前这位堂弟,心中犯难:父汗要我暗中照顾这位兄弟,可军中哪有轻松安全的地方?略一思索,开口道:“我帐前缺一位文书,你先做几天文书校尉吧。”
拓跋承昭顿时不爽:自己提着大刀前来杀敌,你却叫我当你匕鲜婺见这堂弟俊脸一黑,补充道:“你别小看了这文书校尉一职,军中大小信息皆经你手。做一阵文书校尉,你就能掌握我军中所有事情,做好了你也是可以当大将军的!”
拓跋承昭听拓跋舒默这一说才没有异议,应下了这个差事。
到了午膳时间,拓跋舒默叫承昭、皇甫毅一同进餐。待人摆好了膳食,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承昭一看,顿时不相信这就是乌桓大将军的午膳:一锅粟米粥,一盆大饼,一盘子腊肉,一盘子酱肉,如是而已。
转头看一眼正在行军地图前研究的那两人,拓跋承昭将火头军拉住往帐外去。“拓跋特使,什么事?”那小将士问道。
指了指桌子上的膳食,拓跋承昭问:“平日里大将军也吃这些?”语气中尽是不相信。
小将士摇头,道:“这是您昨日送来劳军的物资,大将军命我们分发下去给大家。平日里大将军和大家一样,并无这么好的吃食……”那小将士眼中、口中尽是敬佩。
拓跋承昭挥手打断他的话:“行了,你下去吧!”
再次进帐,看着拓跋舒默的背影,耳边是他不时的低声分析着军情,刹那间,竟觉得那身影高大了不少。对自己和阿爸以往的观念有了一丝质疑……
过了两日,拓跋舒默带着拓跋承昭与皇甫毅巡城。
来到城头,只见城下一箭之地外,站了一排大秦士兵正对着城上扯开了嗓子叫骂,以激乌桓出战。
承昭早就听说过大秦军中有骂手,今日得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大秦骂手看到城上有个乌桓将军模样的人在关注,精神大涨,骂得更加卖力,直将城内乌桓将士祖祖辈辈一一问候了个遍。
承昭汉语纯熟,自然能将城下骂声中的意义理解透彻,一张俊美的脸气得通红。承昭恐怕要请战了,拓跋舒默暗道。不想却听到承昭对着城下大骂:“你们有能耐来攻城,少爷我等着!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激我出城算什么英雄!”
城下的骂手见居然有个将军模样的人回应,精神更甚,骂得更加高兴。几个人勾肩搭背的你一言我一语地从先可汗到可汗再到后宫诸人,一味的叫嚣嘲讽。
拓跋舒默身后几个将领均忍不得气,怒道:“大将军,末将愿领兵出战!”拓跋舒默老神在在的样子,看着城下的人如跳梁小丑般,一言不发。
忽听一声弓响,身后官兵一片喝彩。城下骂手再也没有声音,飞快转身,一哄而散。
拓跋舒默诧异地看着承昭,只见承昭手中拿着一张大弓,弓身比寻常弓箭更加粗大。弓身上雕刻着两条赤色巨蟒,眼睛赤红,正吐着信子,样子异常凶猛,这原是乌桓第一名弓——赤蟒弓。
身侧皇甫毅小声嘀咕:“用赤蟒弓侥幸射杀一个骂手也算不得英雄!”
话音未落,只见拓跋承昭张弓如满月,弓弦响处又一名大秦士兵倒地。承昭箭无虚发,顷刻间射杀五人,只是这些骂手逃得快,死了五人后已经逃离到赤蟒弓的射程外。
拓跋舒默看了看城头迎风招展的大旗,又看看城外的几具尸体。如此远的距离、在这种风速下,射出的箭早已经偏离平常轨迹,承昭竟将风速计算得如此之精准。拓跋舒默自诩也是射箭能手,和承昭相比,竟不能及。
正要说话,却听皇甫毅喝彩道:“想不到我乌桓文书校尉竟有如此箭法!”拓跋承昭听这“文书校尉”几字从皇甫毅口中说出,似有别的意思,看向拓跋舒默:“当好文书校尉真可以当大将军?”
拓跋舒默颔首:“我初从军时便是在军中当文书校尉。”承昭听拓跋舒默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说话。
皇甫毅暗笑:公子从军时只有十二岁,你从军时已经十六了。刚想开口,却见拓跋舒默斜着眼看着自己,立时闭了嘴。其实冲刚刚那几箭,皇甫毅还是有些欣赏那小子的!
拓跋舒默看向皇甫毅:“你军中的神箭队交给承昭好好训练。”抬头看了看天气,“我看不出半月,冯恩定要攻城。”皇甫毅、拓跋承昭齐声应了声:“是!”
此时已经是初冬时节,天气也是越来越冷。拓跋舒默每日巡城更加频繁,敦促将士训练守城,更时时去看拓跋承昭训练射手。
拓跋承昭也觉得奇怪,眼见天气日益寒冷,这拓跋舒默倒是喜欢在寒风中走动,军营中处处都有他的身影。叹口气,也不知他所说大秦、山越联军即将攻城一事准不准。
几日后的一天,晨起发现天色晦暗,铅云低垂,大有雨雪将至的势头。到了下午,果然飘起了雪花,落在树上,飒飒轻响。傍晚时分,已是漫天大雪。伴着北风呼啸,那雪又急又密,不一会功夫,屋宇、城墙、山川,满目望去,尽是薄薄一层轻白。
到了入夜,风倒是息了,只是那雪下的愈发紧了,一片片、一团团,漫天漫地,只听见大雪簌簌,四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大雪绵绵几日不绝,如飞絮鹅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