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一身大红喜服,匆匆赶来喜房,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欣喜,他抬手正要推开房门,脸上却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一时呆立在门外不动,心下极是愧疚----不说风风光光把人娶进来吧,就是眼前的喜房也是赶着粗简布置一番罢了。虽说娶的是侧房,花轿自是无法从大门抬进来,但以李府的名望,办下如此寒酸的娶亲仪式在苍洲是绝找不出第二家。
李然黯然伤神地叹了一口气,心下自然明白,老太君是明着给人家难堪,不过是记着心疼自家孙子,才不得已退一步罢了。
却说,喜房里的新娘足足坐了一整天,早已饿得头晕眼花,不过因为心内欢雀才强撑着精神。当听到外头传来匆忙有力的脚步声时,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正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时候,那脚步声却突然停顿,久久不见外面的人进来。
新娘子正惶恐不安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而后又轻轻阖上。房子里再次陷入寂静,恍惚间以为不曾进来过人。良久后,只听李然轻咳一声,柔声说道:“委屈你了,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把你捧在心尖上。”
李然看到新娘子搭在大腿上的袖摆登时被滴落的泪渍晕开一层水花,他的心一疼,上前坐在新娘身侧,握住她的手,又是愧疚又是愤然,说:“我知道,你本就不甘心嫁给我,我此前还许诺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你娶进李家大门,可如今却是这样接你进来,自然你很受委屈。”
新娘子的身体剧烈一颤,被握在李然手中的手如石头一般僵硬,良久后双肩瑟瑟发抖,落在袖摆上的泪珠融入锦缎里,登时浸染得那处嫣红越发显眼。李然心疼得不得了,只道她哭得这般厉害是不甘嫁给他,不禁皱着眉头,愤愤不平地说道:“心儿,我李然发誓会一辈子待你好,你为何就不愿意信我一回?”
突然,那双纤白的手从李然的大手中抽出,疾速地将盖头掀开,起身定定地看着李然。李然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到,他跟着新娘子一起站起来,在看清对方容貌的时候,脚步踉跄不稳,最终又跌坐在床沿上。
“你不是她!她在哪里?”李然看着木婧婧泪眼婆娑的悲戚神情,心突然冷硬得跟石头似地,不为动容地质问。
木婧婧全身无力,瘫坐在地,捂着脸,极力压抑着痛苦的哭声。李然冷笑一声,无情地说道:“你们竟敢联合起来骗我,我李然绝不会娶一个烟楼女人,你不要仗着肚子里的那团肉球得寸进尺。”
木婧婧缓缓地将手放下,满脸泪水,明明看着李然,眼神却空洞茫然,喃喃自语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
李然满脸阴沉,他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喜房。候在房外的家奴拦住李然去路,战战兢兢地说道:“少爷,老太君吩咐,您,您不能出门啊。”
“滚,狗奴才,再敢阻拦本少爷去路,要了你的命。”李然怒气冲天,一脚踹开家奴,扯掉胸前的锦缎红花,大步流星地走出李府。
却说杨老太君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听管家来报李然愤怒地离开李府后,老人家只是平静地吩咐,“多派几个人跟着少爷。”
这边李然满脸阴沉地朝着鹊桥缘走去,手中的拳头捏得咔咔地响,眼中似乎燃烧着两团烈火。来到鹊桥缘,见阁楼的门紧闭着,他二话不说,只顾用力敲打。
里边若夏乍然听到外头如捣鼓一般的敲门声,吓了一大跳,一边抱怨一边跑去开门,“谁啊?能消停会儿不,门都要被捶散了。”却说若夏才拉开门栓,外边的李然早就用力推开房门,一脚紧跟着迈进门来,大手一挥,将若夏推倒在地,冲着阁楼喊道:“甄开心,你给我出来说清楚。”
若夏受到惊吓,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正好开心从阁楼上缓步而下,蹙眉看着李然,冷声说道:“今晚可是李公子的大喜之日,不知李公子这会儿来陋室有何贵干?”
李然满肚子的怒气,在看到开心的那刻消了一半,可心里到底觉得挫败,激动地抓着开心的肩膀,一字一句说道:“在喜房里的那个人不该是你吗?那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开心皱眉,肩膀被李然抓得生疼,无奈挣脱不了,一时愤慨道:“李然,你闹够了没有?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你听清楚了没有,我宁愿去死也不想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一切是谁在幕后操纵的,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李然愕然,缓缓将手放下,直愣愣地看着开心,须臾,发出大笑声。突然,他的目光闪过一阵寒光,眼中掩饰不住的都是占有欲,一把将开心抱入怀中,狠狠对上她的唇,将她的怒骂淹没掉。
就在这时,一道矫捷的身影踏月而来,他的白袍一层不染。若夏如见到救星一般,哭出声来:“黄大哥,快,快救救小姐。”
却见黄煜一个迅雷般的身手攻向李然,李然吃痛,手中的力道一松,开心瞬间被黄煜带到身后。黄煜瞥过开心,只见她眼圈通红,虽委屈却愣是冷着一张脸无动于衷。见李然满面怒气,完全失去理智一般向自己反击而来,黄煜轻轻揽过开心的纤腰,带着她一道避开,待稳住身体后,为了不伤及她,黄煜刻意离她一段距离。
“李公子,请回吧。”黄煜一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待李然说话,又转头对若夏沉声说道:“带你家小姐去休息。”若夏连连点头,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开心和黄煜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