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做梦,经常会梦到雾气迷蒙,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地方。
周围呈现出一片将夜但还未天黑的暗蓝色,一片寂静,辨不明方向,也找不到道路。
现在这种情景,很像是那种在最深的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景象。
在这样的雾影中站着,人很容易变得脑子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唯一清晰的感觉就是恐惧。
要逃离这片迷茫雾影的恐惧。
谢琅琊倒是没有感受到这种恐惧,但这片雾影所带来的压迫人心的巨大迷茫感,他是感到了。
整个空间像是被下了魔咒的牢笼。
谢琅琊凝起血瞳,十指交叉,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我们上去看看。”
连城雪见他迈步就走,立刻跟上:“是不是太冒险了?”
“我干的事没有不冒险的。”谢琅琊耸耸肩膀,走到黑影面前,眼神顺着那东西一直向上:“也许你说的对,我真的没干过好事。”
眼前的黑影像是一棵巨树,但是生长的形状很奇怪。
整个扯成一个很弯曲的弧度,弯弯向上,通向雾气高处。
谢琅琊抬腿踩了踩,一跃而上。
上方雾影太重,不知方向,无法开动身法飞上去。
只有沿着这条扭曲巨树似的东西爬上去了。
三人连成一条直线,动作敏捷地攀登而上。
最下面的霍霜君侧探出头:“我们难道是闯进了朝凤楼的什么禁地?”
“若是禁地的话,”连城雪身形灵敏,沿着巨大的弧度向上:“跟朝凤楼大大方方连着一个角门,这可不像禁绝进入的样子。”
“虽然围墙角门那边被雾气笼罩着,算是最角落的地方。”谢琅琊道:“但是完全不加防护,谁要进来,那可是推门就进的。”
霍霜君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又开始一唱一和。”
“不过,”谢琅琊身子一停,头顶展开一片压迫感,有极其沉重的东西压着他的天灵:“对于这片地域来说,最好的隔绝手段就是方才那个结界。”
他身子一折,双手灵敏一攀,抓住了什么东西的边缘。
是浸透了湿气,但却依旧非常结实的木板。
谢琅琊翻身跃上,身子稳稳落在一片木板上。
准确地说,是一方大到不可思议的木屋。
深浓的雾气满眼都是,围绕着每一根木柱,但还是能大致看清房屋的构造。/
跟那些架树顶而建的屋子一样。
谢琅琊看着眼前旋转直上的旋梯,回头看着那两个人:“那个结界只有通过化虚的手段才能顺利通过,其他外力一定会产生躁乱。”
“那么隔绝这片地域的人,就会有所察觉。”霍霜君跳上来,呼了口气:“化虚的能量,整个扶风大陆都没有出现,也就是你小子不知哪儿冒出来的。”
“在我出现之前,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寂静地带。”谢琅琊提起一丝真气,聚气凝神,走向那个高高的旋梯。
另外两人跟上,连城雪踏上旋梯:“跟着你,真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抱歉。”谢琅琊淡淡道:“我只是有在意细节的坏毛病。”
旋梯很高,弧度很窄,几乎两步转个弯。
这片诡异的木屋只有这么一个通道向上,三个人几乎都转晕了,还不能开动身法。
霍霜君一肚子火气:“喂,冰块脸,还没到顶?”
谢琅琊已不知上了多高:“我还没看到。”
连城雪撇撇嘴:“即使上来又怎样?甄如梦的活气已经消失了,根本感应不到她。”
“即使不找她,”谢琅琊突然一顿,然后整个身子向上一冲:“我也要看看这里的究竟。”
连城雪差点撞上他,也跟着冲上去。
终于到顶了。
这是一片阴暗的阁楼,即使到了这个高度,依旧有浓浓的雾气透进来。
雾气虽然阴森浓稠,发出灰暗的颜色,但和朝凤楼内部的雾气一样,只是单纯的水汽结晶。
谢琅琊抬手打散一团雾气,一迈步,浸透了湿气的木板发出吱呀一声。
在静谧的气氛中,这声吱呀像极了一个无形的人发出的叹息。
谢琅琊环顾四周,这片巨大的阁楼几乎是空无一物的。
除了……
谢琅琊看向前方,在阁楼最里面透出一片黑洞。
那里有个隔断出来的区域。
“这里真让人不舒服。”霍霜君拨了拨沾染了湿气的长发。
连城雪点点头,跟上谢琅琊:“琅琊……”
吱呀吱呀的声音让人牙酸,她一下子没了说话的yù_wàng。
谢琅琊走到阁楼最里面,这里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方框,四面架设木板,中间是一个凹陷。
他轻身一跃,灵巧立在木板上。
他血瞳凝静,面无表情地看着凹陷里的东西。
“你在看……”霍霜君的身形闪现到旁边,只说了半句,转眼一看,舌头像结了冰一样。
连城雪站在另一边,微微捂住唇瓣。
棺木。
是一尊漆黑的棺木。
谢琅琊蹲下身子,探出修长的手指,摸了一下棺木盖上那个奇怪的图纹。
图纹是鎏金刻印的,已经被水汽腐蚀出了些许斑驳,但是形状依旧诡异夺人。
“琅琊……”连城雪碰碰谢琅琊的臂弯。
她看到棺木,总有一种浑身发凉的感觉。
她不由自主想起死去的母亲,下葬时没有闭上的双眼。
然后棺木盖就轰地一声合上了。
谢琅琊安慰地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