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也是担心您啊。”直面圣上的龙颜是无礼之罪,但小德子知道爱卿不会追究这个。
“担心是这样,不担心也是这样。”御辇到了勤政殿外,爱卿一甩长袖,大步地跨下车来,但他并没有急于入殿,而是对小德子说道,“不如放宽心情,坐观他们还有什么花样吧。”
“是,皇上。”小德子躬身。
“传吧。”爱卿说。
“皇上进殿——文武百官,列队朝拜!”小德子清了清嗓子,嘹亮地奏报道。
一行人便簇拥着皇上,登入那跪着一众臣子的金銮大殿内,开始了今日的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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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万岁、万万岁……岁。”
金龙盘柱,宽可跑马的大殿内,朝臣们伏地叩首,人虽然不少,但声音却是拖拖拉拉的,毫不齐整,也无以往的气势磅礴。
他们在借由这种方式来提醒爱卿,他们的内心有着诸多的不满。
爱卿在龙椅里坐下之后,右手不由得捏紧成拳,望着黑压压的一班臣子,一股不平的怨愤堵结在了胸口。
大臣们依然跪着,没有皇帝的免赦无法起身,一时间朝堂竟陷入一片令人尴尬至极的静默之中。
“众卿家平身。”就在小德子暗暗地替皇上捏汗时,爱卿终于开口道,语调平稳如常。
“谢皇上。”许是跪的有些久了,有些老臣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的。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德子接着宣道,便躬身退至御座后侧待命。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先说话的意思。
“诸位卿家既然无要事禀奏,那就由朕来说。”爱卿站起身,但竟然看到眼前有一阵晕眩,他强迫自己挺直腰脊,在原地暗暗吸气,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摇晃之感。
“臣等恭听皇上圣言。”大臣们再度躬身,应承着。
“嗯。”爱卿在御座前来回地踱步,面带着微笑,显得轻松地说,“朕早晨时在想,在朝的大臣
们,平均的年纪都已超过四十,对吧?”
“回皇上,正是如此。”出列答话的是户部尚书,他的胡须皆以花白。
“也就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除去景将军和永和亲王,都是三代同堂了吧?”爱卿又笑着问,仿佛与大臣们拉扯家常一般。
“是,皇上。”这次回答的是大部分的臣子,全部躬身应道。
“你们平时在家,是怎么待他们的?”爱卿像是来了兴趣,微笑着问道。
“这……此等乃臣等家事,不足挂齿啊。”工部尚书严璐上前一步,他困惑于皇上为何问这些。
“但说无防嘛。”爱卿却摆摆手,执意要问。
“回皇上,老臣的父母均以年迈辞世,但他们在世之时,老臣时常侍奉在侧,享尽天伦之乐,”礼部侍郎杨佐达出列禀明道,“对待家中幼儿,老臣也是悉心照顾,唯恐他有些什么不适之处,因此举家和睦,其乐融融。”
杨佐达是一脸夸耀且自信的语气,说得其他大臣也不由得纷纷出列,争先恐后地向爱卿说起家务事来。
当然,也不都是和和美美的,有大臣的独生儿子卧病在床已有多年,因而尚未娶妻生子,他很担心从此绝后。
有大臣的女儿嫁得太远,心有多有牵挂,还有小孙女不幸夭折的,总而言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可是无人放弃或者抱怨,依旧尽心尽力地照看着家人。
“诸位卿家为了自己的家人,可真是关怀备至啊。”爱卿听完他们的发言,似是有感而发地道。
“那是自然,皇上,为了自己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别说平日里的操劳了,就算是要微臣赴汤蹈火又有何惧?”武将何林抱拳禀道,他的这番话,得到很多大臣的赞同,还纷纷点头称是。
“这不就对了?”爱卿转身回到那铺有明黄缎垫的御座,坐了下来。
“微臣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严璐再次出列道,“还请皇上明示。”
炎虽然一直未有发言,却很关注爱卿,此时,他也好奇爱卿想要做什么?
“朕乃天子,即万民之父,滁州的百姓亦是如此!”爱卿毫无预兆地就把话题转到大臣们最忌讳的滁州上,且不等他们想要说什么,他便一口气地说道,“你们为了家人的幸福安康,愿意付出一切,朕为了朕的子民,也应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可是,皇上您是万金之躯啊!”杨佐达忍不住地上奏道,“岂能与吾等相提并论?”
“对、对!”又有不少大臣附和。
“杨卿家,此言差矣。”爱卿依然是面带微笑,和气得很。
“有道是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这是施行律法之根本,由此可见,天子行法,无贵贱之分也无亲疏之别,更何况‘百姓’为一国之根本,民生富庶,方能国家安定,民不聊生,则国不成国,家不成爱,朕与子民,更是一荣皆荣,一损俱损,是紧密相系的,因此,朕为剿灭贼匪,不惜以身犯险,为民排难,是朕职责所在,理应如此。”
“皇兄……!”炎很吃惊地抬头望着爱卿,皇兄的这一招“将心比心,推己及人”用得真是妙极!更何况还牵扯到了国家律法,群臣要是再反对,等同无视仁孝,无视法理,是真真大不敬的。
殿堂内,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有景霆瑞暗暗地露出一个笑容。
“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有道是,谣言止于智者,各位卿家回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