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没吃饱,还惹了一肚子气。
少年揉了揉空瘪的肚皮,但也顾不上这么多,时候不早了,他得入宫了。
越接近玄武宫门,路边的人就越少,少年看到一老一少的乞丐,衣衫褴褛,缩在长满苔藓的石墙根下。
想到方才自己浪费的粥和菜,少年又觉得心疼,拿给他们也好。
反正也用不到路费了。少年想着,就把怀里的钱都放在老乞丐的碗里。
老乞丐吃惊地抬头看看他,手在发抖,似乎不敢拿这么多银两,足有二十两。
给孩子买点吃的吧。少年温柔一笑,便起身走向掖门。宫门是皇帝宰相走的,他这等小民,只能从一旁的小门通过。
没想,老乞丐突然追上来,并抱着他的裤腿跪下了。
大爷!好心的大爷!您收了这个孩子吧。说着,老乞丐还把身旁的小男孩往前一推。
小男孩不过四、五岁,脸上挂着鼻涕虫,黝黑的肤色,只是傻傻地跪着。
这是为何?少年惊讶地问。
我们在这守了好几天了,您进宫是当太监的吧?老乞丐虽然面目邋遢,心眼却很清楚,这扇门通太监府,进去的小公子都是当公公的。
少年哑然半刻,便扶起老乞丐,轻声地道歉着,对不起,这事我帮不了你。
老乞丐还想说什么,巡街的士兵到了,凶恶地赶走了他们。
你又是干什么的?士兵持枪,冲着少年厉声问道。
我是……
少年望着老乞丐蹒跚着步子,走远的样子,淡淡地说道,来当公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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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午后,爱卿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小德子随侍一旁,可有些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总往外头看?爱卿并不责怪,反而微笑着问。
启禀皇上,李公公之前和奴才说,这几日蝉鸣不止,怕扰了皇上和各位殿下的清幽,就让各个宫殿派几个小太监,去把蝉抓了吃。
如此甚好……。爱卿笑着说,又一顿,惊讶地问,等等?你说抓了吃?!
把蝉洗净,裹上粉浆油炸了,那滋味可是一等的。小德子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奴才在家乡时,还盛行烤蝉吃呢。
可那是虫子啊。爱卿向来怕虫,忍不住脸色发青。
您只是吃不惯罢了,下回,奴才也给您做一份试试?小德子笑嘻嘻的,在他眼里,爱卿还和以前太子时一样。
朕可不要。爱卿摇头,不过很了解他的小太监,你去吧。
什么?
你人在这,心早就飞出去捕蝉了。爱卿笑着说,你快去吃饱,再回来伺候朕。
这怎么成?!
小德子虽然确实很想出去玩,可他是皇上的近身太监……景将军要是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换个人伺候就成了。爱卿微微一笑道,难道朕离了你,就批不成奏折了?
那么……
小德子回头看看阶下,有一位从内务府新拨来的太监,年方十四,叫安平,就垂首站在那儿。
你过来伺候皇上。小德子对他下令道,既然是御前的太监,研墨倒茶应该没问题。
是。安平并不卑怯,低头来到御案旁。
皇上,奴才,跪安了。
呵呵……。爱卿见他这么高兴,心里也觉得舒坦,便继续看起奏折来。
其实,倒也不是小德子不专心,引得他走神,而是折子上写的东西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东南的晟、夏二国,自古以来便是海上强国,如今两国的王子、公主联姻结盟后,军力更为强盛。大燕东南的珍贝诸岛,常有海盗出没,晟、夏二国借由追击海盗,时常派军骚扰我国边境,实为觊觎我国领地……不能不防。
奏折上写的字并不多,却透着一份不容小觑的危机。
爱卿自登基以来,处理的奏折大多是写着太平祥和,需表彰嘉奖的。比如某省某地有孝女伺候患病父母,终生未有出嫁;又如北边一位官员开仓赈济灾荒得当,百姓联名感谢的;还有,梁国使节请陛辞归国的……
这突如其来的军务要文,让爱卿的心头难免怦怦直跳,他还翻阅了地图,查看晟、夏二国的具体位置。
他们的国家就像一道上玄月,一南一北,两头都略尖,中间有错落开的岛屿连接,正因为那些个岛屿,使得这两国总是摩擦不断,烽烟四起。
爱卿突然想起,父皇在位时,就算征战天下,却唯独没有去动晟、夏,大概是想让他们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吧。
对大燕来说,这也是避免损兵折将的最好策略。
可是恐怕连父皇都不曾预想到,这世代为仇的两个国家,竟然也会有一笑泯恩仇的时候!
晟、夏……沉思着的爱卿,略显烦闷地念道。
皇上,盛夏既已至,凉爽的秋日可还会遥远?这声音听着温婉可人,和一般太监尖细柔腻的嗓子不同。
不过让爱卿感觉惊奇的,除去那分外动人的嗓音外,还有他说的话。
虽然说,对方把他的晟、夏二国听成为盛夏了,可能以为他是在感叹酷暑难耐吧。
可是,这样机灵的答话,是爱卿未曾遇到过的。
你是……?爱卿想了想,温柔地问,安平吧。
奴才正是安平。年轻的太监依然低着头,恭恭敬敬,但不卑怯。
你多大了?可曾读书?爱卿问道。
回皇上的话,安平应道,奴才今年十四岁,曾读过十年的书。
什么,十年!爱卿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