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小德子的嗓门并不大,但借由宽敞的殿堂,他的嗓音显得响亮又清脆。
臣等恭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臣武将的跪拜之声,就像一阵阵的雷鸣,气势磅礴,震得殿脊的鸽子都飞舞起来。
爱卿来到殿外的广场上,抬头就瞧见啪啦啦的、扇着灰色羽翅的鸽子,成群结队地好不热闹。
末将参见皇上。
因为这个迟疑,那道总是像冰一般冷冽,却能轻易刺激人耳膜的声音,让爱卿浑身一凛!
咦?是景将军。爱卿装作若无其事地扭过头来,目光却还是看着白玉石雕的凭栏,才散的朝,你还有事启奏?
不,末将是想……
景霆瑞还未说什么,爱卿就突然飞红了脸,显得十分慌张地道,啊!对了!萱儿说给朕准备了御点,朕正饿得慌,将军既无要紧事,那就下回再禀报吧。
爱卿也不管景霆瑞的反应,转身就往长春宫的方向疾步前行。
皇上,既然如此,您为何不传龙辇?景霆瑞轻轻松松就跟在步履匆忙的爱卿身后。
什么?爱卿是头也不回,专注赶路。
您不是饿坏了吗?并不在朝堂上,景霆瑞说话的语气也随和不少,您这样走回去,得花好些时候。
这个么……爱卿脸上的红晕又加深几分,倘若现在传车辇,势必要停下来,就必须得看着景霆瑞的脸,听他说话了。
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失态,鼻血横流、狼狈晕倒的模样,爱卿就恨不得立刻敲晕景霆瑞。既然他做不到失忆,就让对方忘掉也好!
可是他既舍不得出手,也根本打不过瑞瑞,尴尬至极的,只有走为上策了!
皇上!小心!景霆瑞突然叫道。
什么?爱卿回头一看,脚下却一空!
哇!
他三心两意地赶路,出了殿前广场,便是一处长长的巷子,平时都是车马走的。
一个不大不小、不深不浅的积水坑横在路中央,车轮是碾轧不到的,可是人踩进去,难免会扭到脚脖子。
加上爱卿这么大步流星的,果然一个前扑,哗啦!地一声响,坑底的泥水溅起,愣是浇得爱卿一头一身的污水。
……?爱卿傻傻地跪在里头,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皇上?!小德子这才气喘吁吁地跑来,后头还跟着随侍的宫女、太监等一大堆人。
眼看爱卿的丑态就要在下人面前暴露无疑,景霆瑞上前一把抱起爱卿,在他耳边低语道,恕末将冒昧,您需要沐浴呢。
爱卿咬着下唇,景霆瑞便纵身一跃,离开了这儿。
哎、皇上……将军!奴才还在这哪……!小德子被遗忘般地晾在原地,很是沮丧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他方才虽然差了几步,但也晓得凭景将军的本事,是可以在皇上摔跤前,就将他扶住的。可是将军并没有出手,而任其扑倒在地。
难道将军是想逮着皇帝说话,所以才故意为之?小德子略一思索就倍感惶惧,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真是天大地大,都没有景将军的胆子大,光天白日的,连皇上都敢拐走!虽然这样想,小德子却不能当真追上去护驾。
要知道,真能给皇帝护驾的人,就在皇帝身边呢。
敢、敢问公公,皇上在哪?宫女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非常困惑地看着小德子,怎么皇上眨眼间就不见人了?
皇上要去哪,你管得着?小德子清了清嗓子,虚张声势地训斥道。
奴婢们不敢!除去萱儿,没人敢和小德子呛声。
好了,都随我回长春宫。小德子昂头挺胸,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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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晒卷了树叶,爱卿脸蛋上的泥巴都变得硬邦邦,可是,他却惊讶地望着前方。闪着光、清粼粼的溪水宛如少女的衣带,从一座小山上斜斜地流淌下来。
溪水的两边是开阔的草地,还有一根深埋着的拴马桩。
这里没有那些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或雕栏画栋的亭台楼阁,有的只有小山、溪流、阳光和一处芦草结顶的简陋茅屋。
这是哪里?我们难道是出宫了?爱卿的眼睛比那溪水还要发亮,难得一见的山野风光,让他惊喜得嘴巴都快合不拢。
很遗憾,皇上,这里还是宫内。不过,离开正殿和偏殿都非常远。
景霆瑞松开一直抱着爱卿的双臂,据说,太上皇本想要在这里盖一座藏宝阁,但太后并不同意,说浪费钱,就一直空置着。
那茅屋是怎么回事?有谁住在那里?爱卿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父后在位时,确实对宫内的各项支出抓得非常严格,因为父皇是只要看着喜欢,就会恩准工部兴建。
父后曾说,在朝堂政务上父皇是旷世明君,可是对于后宫的事,他却并不了解,因此造成的浪费也时常可见。
不过,若不是父皇希望父后住得舒服,也就不会如此翻新、扩建宫殿了吧。
爱卿对此倒没有太大的意见。因为每一处的花园,每一座的楼阁,都能看出父皇对父后的深爱。
没有人住,是末将上几日搭建的。景霆瑞道,望着眼前仿佛仿佛世外桃源一般的景色,末将闲暇时,会带黑龙来这里洗澡,但身上的衣服湿了,没地方换,不方便,就临时建了一个茅草屋。
原来是这样,黑龙也很爱这地方吧。爱卿的脑袋里顿时浮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