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墨子袖听闻千音入了焚炼狱,惊倒了桌上的茶盏。
九幽殿深处,一方小院,桃花纷飞。
墨子袖一身血红斜坐石桌前,从来都从容镇定的眸,这一刻是惊惶失措,是惊恐意外。
他死盯着诛仙,一掌将那石桌拍成了粉:“诛仙!你真是……”
诛仙身体一缩再缩,眼看就要消失在院子里,突的狂风平地而起,墨子袖怒发须长到了他身后,他才转身,便与墨子袖迎面撞了个结实!
“老老老大……”诛仙结着舌步步后退,欲哭无泪。
那小魔头自己跑去焚炼狱送死,干他何事啊?难不成他想跟着去,然后被那里边的神火烧的渣都不剩?
显然墨子袖是有这层意思的。
不顾他的惨叫,硬是将他打了卷儿扔进了无妄海。
“给本尊在里面泡几年!何时脑子里的水泡出来了,何时本尊放你出来!”
墨子袖冷冷下了令,不容任何人释放诛仙,自己个儿紧张的跑去了焚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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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炼狱。
火似刀,风似刃。
但凡进入其中的不论仙魔妖人,修为薄浅者皆会被化成灰烬。真真正正的死后成灰。
愈是到深处,那狱火愈是精纯,想要在其中存活机率便更微弱。
即使是墨子袖与重华,在这深处,也是不敢直闯不避的。
然而此时,却有一道身影,怀中紧抱着一头雪白小兽,艰难的行走在烈焰熊熊中。
“千音姐姐……我快要着火了……”
千雪被四周窜流的火流灼的全身毛发开始发卷。那双黑眸也仿佛着了火般,似是生命最后的火焰。
千音的发丝也卷了起来,着了火又莫名的熄灭。
她抱着千雪的手臂紧了紧,声音低沉,却带着极致的喜悦:“快了,师父就在前面!他就在前面!”
重华的气息就愈发的近了,仿佛就在百米之外,那种久违的熟悉温暖,令她心中激昂,湿了眼眸。
纵然刀山火海,她亦是追寻着师父的脚步,不离,不弃。
即便此时那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茫茫焰气。
没有一丝火焰,却比有火焰更加令人心惊胆寒!
千雪有些害怕,变成了小孩子紧搂着千音的脖子:“千音姐姐,我还没成年你也未……这焚炼狱我们闯不得!重华师父尚不能与神魔相比,他不可能在这里边儿的!”
千音往前踏了一步,瞬间浑身毛发被烧了精光,身上那衣裳渐渐从衣摆处无声的消失着。
千雪被她用仙气护着,分毫未伤,眼泪却是叭嗒叭嗒的淌:“千音姐姐,咱们回吧?”
“雪雪……”千音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深处,字字透着坚决:“师父就在前面,我不能回头!你……一个人回吧。”
她说着就要松开手臂,千雪却紧了一双藕色手臂,倔强的摇头:“我不与千音姐姐分开!我不想再等了,姐姐,你可知我重生了多少次才等到你的到来吗?此次便是死,我也不想分开!”
千音步伐微顿,低声问:“雪雪,我真是神?”
“……”千雪将头埋进她胸前:“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千音暗自想,她或许是神,但却有了心魔。
心魔难祛,神,亦可成魔。
千音摸着他的头,笑:“你若不想告诉我,便不说罢。待你觉得该告诉我的时候,你再说与我听。”
“嗯。”
千音的裙摆烧至膝头,一双玉色双腿被这焚炼狱的火灼成了焦色。
她一声不吭,只神情坚毅步步前行。
墨子袖赶到时,便只看到一双纤细的足隐没在一片焰气里,无影无踪。
他怔然伫足,血色红袍如同一抹最艳的火,在风中招摇。
他眼底有着道不明的意味,没有再进一步。
“千音,你就这么死了么……”他手中徒然出现那一缕墨发,轻轻一挥,四周那焰火瞬间如水波荡开了些。他似是笑了笑:“可本尊不许!你便不能死!”
他跟上去,直到横穿过焚炼狱,却都未见着千音身影半分。
方亦然自魔族边界赶到焚炼狱时,便见着那火焰里,一袭红袍的墨子袖手执墨发静静伫立,那身影。
竟是分外的萧索忧伤。
***
仙魔二界打的热火朝天,妖界也不安生。
日前,妖尊花想容突然离奇消失,青丘山的狐狸窝与妖界其它妖精们乱作了一团,几乎将妖界翻了天,仍是未找到他们的妖尊。
直到后来的某一日,他们在妖界一处小平原上,发现重重叠叠的脚印……
终于有妖界长老们看着这紧凑而不失规律的脚印,颤着嘴上两撇小胡须老脸发红在风中凌乱:“我们伟大的尊上,怕是又在此处迷路了。”
要说这妖尊花想容,仅仅四千前便已名冠妖界无妖不知。他美貌绝丽,妖法高深。可他本人,却是从娘胎里带了个无人可比拟的天赋出来,那便是:路痴。
旁人路痴,也不过是不认得路。可他那痴的程度简直令妖界各族发指!
因为他可以在迷了路的情况下,还能无知无觉的一直坚持走到他累的虚脱为止!
所以常常跟人打着架,追着人,追着追着迷了路,在原地儿转着圈的跑,敌人只待他跑累了,杀个回马枪,定能胜他。
可九尾狐却是九条命。
你杀了他一次,让他缓了神,凭他妖尊之躯,妖界至今尚无人可在伤他一命之后还能再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