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音前脚才离开太阿,重华满身风霜回到了太阿。
风清扬得知消息后,独自静静坐在太阿殿,没有迎接也没有让弟子传去一言一语。
似在等着重华。
可是重华径直回了九重殿。
东方与天南乍一见到重华,大气也不敢出。
只因他一身凌厉之色,满眼的冰霜。
重华伫足在殿门口,不进不退。视线从一旁恭谨的两个弟子身上移开,落在殿里每一处景物上。
空荡荡的院落,一如他如深渊般的心。
再没有那个俏皮的声音脆声声的唤一声‘师父,你回来了!’
他问:“她走了?”
虽未曾言明这个‘她’是谁,但东方知道,除了千音,不会再有第二人。于是恭敬的答了声:“小师妹昨日才走。”想了想又紧随着加了句:“才一日小师妹他们还没走远,师父若赶去……”
“不了。”重华举走向殿内走,东方与天南紧随其后。
一直默默无声的走到紫宸殿外,重华伫足:“东方。”
“是,师父。”
东方等了许久,未见重华再开口,与天南暗暗对视一眼,正要离去,重华的声音低低传来:“千音可有话留给为师?”
东方哑然,正思量着如何回答,天南心直口快答道:“小师妹什么也没说,我瞧着她挺高兴的。兴许一时间忘了给师父留话吧。”
话一说完,脚尖蓦地一疼!
“哎哎,你踩我做什么?”他瞪着东方,后者狠狠剜了他一眼,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重华淡淡应了一声,便。
“师父有些不对劲哪。”天南喃喃出声,头上倏然一痛,他转头怒瞪东方:“你还打?别忘了我是你师兄!”
东方冷笑:“师兄?如此没眼力劲儿的师兄,倒真是令我羞愧汗颜。”
天南顿时心虚:“你……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方才没听出来师父话中之意?他明明很期待小师妹留有一言半语给他,你这个家伙居然照实答了。蠢不蠢?!”
天南一呆,凑过去低声问:“东方,你说师父是不是对小师妹格外特别啊?”
东,仿佛自言自语般:“小师妹走了,你我又不擅与师父沟通。或许师父他,没了小师妹也是寂寞的吧。”
天南听罢,暗自蹙着眉,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翌日,重华一如往常坐在窗边看书,晨光笼罩下,令他整个人仿似水中月镜中花,真实而遥远。
天南蹑手蹑脚走近,轻轻将一物放在他身畔,欲退走,重华头也不抬的开口:“是何物?”
天南不答反问:“师父,您是不是舍不得小师妹?”
重华半晌不语。天南想,真如东方所说,师父是舍不得的。
于是他道:“其实小师妹心底里也是舍不得师父的,她走的前一天晚上,悄悄在师父房外坐了一夜。”
重华依然不语。
天南得不到反应有几分尴尬,讪笑着指着方才放下的那一物,道:“师父,这是我从密室里翻找出来的虚空镜,您若是想念小师妹了,可以从这里边看看她。”
虚空镜在密室的众多宝物里,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很鸡肋的器物。没有任何杀伤力。只能随心所想,从中看到想看的事物。但也是有禁忌的。只有修为高的人才能瞧见修为低的,同级别的人,是无法从中得见的。那还是当初天南偷看仙女儿们沐浴特地从流瑾那里讨来的东西。自来到九重殿后因重华不喜,便被他随手丢弃一旁。昨日见自家师父有些落寞,又听了东方的话,突发其想,便费了一番功夫将虚空镜找了出来。
但看重华那平静无波的神色,天南深深觉得自己又多管闲事了。于是伸手要去拿虚空镜,笑道:“师父若不喜欢,我这就拿走。”
重华却将视线落在那光滑的镜面上,淡淡道:“留着吧。”
“啊?哦,好。”天南放下虚空镜,似乎一刻也不想与重华共处一室,撒开腿跑了出去。
一出门迎面撞上了东方,东方问:“如何?师父收下了?”
天南急忙点头,抹了马额际的汗,叹了声:“你说小师妹怎就不怕咱师父啊,师父不说话的时候,让人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东方耻笑:“那是你心理承受能力差。”
“哼,说得好像你不怕似的。”
“……”
听着门外两弟子房间压低了的争吵声渐远,重华的视线缓缓从书面上移开,落在一旁脸盆大的虚空镜上,清淡的眉目间似有所思。
***
天空辽远,湛蓝无边。
长留一行人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急急的赶路,一道道一身影自天际掠过,仿佛流星般刹那间消失。
千音站在青玄的剑上,望着安静陪伴在他身边的莫相离,她只觉得前途渺渺,空荡荡无着力感。
终于离开了太阿。
她不曾留下一言一字给师父重华,只不想平白让他再为自己挂心。
“不舒服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耳边传来青玄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想要答一句,话在齿间,抬眼便见他将娇弱的莫相离拥在怀里,扶着她雪白的小脸,眼神中饱含怜惜。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玄齐。
如果玄齐在此处,他一定会指着她笑:“看吧千千,你心里开始后悔了吧?早知道就该选我做你夫君才是!”然后他一定也会用青玄那样的眼神望着她笑着说:“大不了咱把这家伙盼死了你又回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