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让我试一下？”何晶看看曲晋明，又看看魏丽丽说。“不行再拿子宫。”
“你想怎么样？”魏丽丽说。
何晶一口气说道：“我想做个凝血酶子宫内灌注。就是用2000单位凝血酶以100毫升生理盐水溶解稀释后注入子宫腔内。一般情况下，20分钟内出血量应该明显减少，如果不理想，过一小时可以再注入一次。我遇到过跟今天病人一样的情况。也是因为手工胎盘剥离创面较大，同时子宫收缩不良引起的dic，也是骼内动脉止血后不起作用。不过不是用的介入性治疗，而是结扎。病人自己也是做妇产科的，主动提出拿子宫，可我妈提出这个建议，最后把子宫抢了下来。手术是我做的。”
“你妈也是大夫？”魏丽丽很有兴趣地看着何晶问。
曲晋明也迅速扫了何晶一眼，却不像魏丽丽这么好奇。
“是我们院的妇产科主任。”何晶点了下头，又问。“可以吗？”
魏丽丽看着曲晋明，这种情况，当然要听院长的。
“不行。”曲晋明很果断地表示。“病人拖延时间太长了，现在的主要矛盾是抢救生命。魏主任，你赶紧上台。还有一个就是要注意保密。”曲晋明说完就匆忙走了。因为他知道，这会儿院长肯定会和他聊几句，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肖程介绍给大家。晚上再安排个饭局，这样，肖程就算是正式走马上任了。
“你来一下。”魏丽丽招呼何晶来到办公室，拿了一份手术通知单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打了电话到手术室，要他们先上麻醉，继续输液并密切观察病人，然后却仔细问起凝血酶灌注的事来。
“液体灌注会有一定压力。”魏丽丽看了看时间问。“如果凝血酶进入静脉，会形成广泛血栓而导致死亡。你考虑过吗？”
“不是考虑，而是做过多次试验。我们发现，静脉具有一定静脉压，只要不是高压灌注，就不会返流进入静脉。我们是用导尿管缓慢注入的。”
“导尿管？”魏丽丽笑了一下问。
“是，在我们这种医院，很多做法不是太规范。我们在抢救时，还得想到费用问题，病人必须能承担，药源也要充足。”
“效果真的好吗？”
“我做过一百多例，都没失败。”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上医典呢？”魏丽丽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好，以后有机会可以让你试试。其实大医院也有病人负担问题。但这一次就按曲主任说的，做子宫次全切除，家属签字的事，由你来谈。”
“我？”何晶有些意外。
“一般都由进修医生或主治医生先做工作，实在不行，我再出面。”
“好。”何晶知道再说也无用，便拿了手术通知单站了起来。
“一会和家属谈的时候，最好不要提子宫创面的事。”魏丽丽也站了起来，并叮嘱道。“实际上，胎盘很完整也很光滑，有必要可以让病理科做个鉴定。你强调一下宫颈疱疹的危害性，造成产后出血的原因是很多的。你把病历也带去，现在有些病人家属比我们都懂，特别是上我们这种医院来看病的，都会自以为是。我不想节外生枝，明白我的话吗？”
“我明白。”
“那快去，要抓紧时间。”
何晶立刻走出。她回味着刚才的谈话。不用说，魏主任句句有理、而且准确，符合实际。但很明显，都是从医方来考虑的。如果做了子宫切除，病人及家属一般会追究责任，关键是出血原因。现在看来，这个病人有两个，一个是宫缩乏力，一个是胎盘因素。前者原因众多，产妇心理紧张就是一种。何晶注意到病历上写有“入住前曾与家属争吵”一句。她知道，医生这么写可并非多余，那是怀疑早产因产妇情绪激动而起。如果是这样，自然与宫缩乏力就有一定因果关系了。那个疱疹往往和性生活不洁有关，这对夫妻来说是大事，他们吵架会不会和这事有关呢？如果从后一个原因来看，因为做过人工剥离，就很容易给患方造成口实。而事实上，有些医生技术不高，或责任心不强，因残留物质多而造成大出血的事并不罕见。如果患方咬住这一点不放，那麻烦就大了。当然，她对魏主任的医术一点也不怀疑，但家属就很难说了。
何晶一边走，一边翻看病历，这可是个艰难使命，对如何说服家属签字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她也不是菜鸟，这些年，医患关系很紧张，就在县城，病人家属大闹医院的事也已经见多不怪了。
“真是太感谢了。医院这么重视我老婆，还真是没想到。”在妇产科病区一的接待室，26床的丈夫，一个看起来已经不太年轻的高大男人满脸都是笑容。“听说是从美国回来的科主任亲自做手术，还是介入性治疗，我老婆一定没什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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