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宁觉得有些劳师动众,就道,“大热的天儿赶几千里路,也太折腾了,母亲派个人送去就是了,任谁也不能挑您的不是。”
王氏一听就不高兴了,“你曾外祖母一直很疼小辈们,她过寿,我怎么能不去?咱们离京的时候你年纪还小,对她老人家恐怕不记得多少了,每次来信,她总要问起你,心里也是疼你,你竟一点也不体谅老人家的心。”
唐曼宁噎了一下,“我也不是不想孝顺她老人家,您想想,明年就是我曾祖母的寿辰了,您今年为了曾外祖母和祖父祖母寿辰都特地回京一趟,那么曾祖母过寿的时候您无论如何是不能缺席的,她老人家的寿辰又在年底,您是先回了泉州等到了明年这时候再去京城呢?还是在京城一气儿待到我曾祖母过完寿辰再回泉州?要是真那样就到后年了,那——”
王氏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这些都不是事儿,这天底下的事孝字当先,你这做小辈的不去,别人要说闲话。”她看了一眼曼春,“你说呢?”
唐曼宁咬着唇,心里有些委屈。
这把火到底还是烧到自己身上来了……曼春心底有些不以为然,面上显出几分不自在,勉强笑道,“太太想的总比我们周详,不过姐姐也是心疼太太,这么大热的天,路上太辛苦了。”
唐曼宁赶紧道,“就是嘛,母亲你根本就误会我了,几千里路——不是几百里,走几天就到了——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折腾几个月……”
王氏瞥了一眼在她面前总是略显紧张的曼春,见有婆子在外头探头探脑的,没好气的问道,“是谁?”
那婆子束手束脚的在门外站定了,回禀道,“是水月庵的老师傅想问太太一声……”
王氏道,“知道了,叫她来吧。”
又对唐曼宁道,“你们先去里头待着,一会儿叫你们再出来。”
姐妹两个就进了一旁的起居室,这起居室铺设得富丽堂皇,有些东西虽旧了,可是能看得出来是好东西。
两人坐在罗汉床上,中间的炕桌上摆了架木雕的桌屏,曼春见那桌屏雕了桃园三结义,外头包浆油亮,心里正在纳闷,忽然闻到了一种沁人心脾的香气,回味了一下,吃了一惊,“是沉香?”
唐曼宁笑道,“有点儿眼光。800”她悄悄道,“这是母亲成亲的时候曾外祖母给的,你别看它不起眼,这可是个好东西,有钱也买不来的。( 千千)”
曼春叹道,“有这么一座,就是拿个宅院也不换。”
唐曼宁还想说什么,听到外头好像来了人,便闭口不言。
通明进来后双手合十跟王氏见了礼,王氏请她坐了,上了茶,“庵主真是神龙见尾不见首,上回你来,我本待多留你两天,哪知你走得那样急?我叫人去追都不知往哪儿追去!”
通明微微一笑,“夫人见谅,正巧收到故人来信,急于相见才走得匆忙,倒让夫人误会了。”
王氏一挑眉,“哦?不知是哪位?”
通明道,“是福州的一位老太太,先前发下宏愿,立意要出家,她家里子孙孝顺,不忍她偌大年纪再进庵里受那清修之苦,可巧她家里正有位姑娘,颇有向佛之心,便以身代之,随我回来了。”
曼春看看姐姐,见她微微蹙眉正听得入神,便也没有吭声。
王氏道,“倒是个孝顺的。”她看外头院子里站了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没剃头,却罩了件僧衣,就问通明,“是不是她?”
又叫丫鬟,“把外头的小师傅叫进来。”
那小尼姑低着头进来,观她举止倒的确是规矩人家的样子,王氏见她年纪和唐曼宁差不多,就问她,“可有法号?”
那小尼姑摇了摇头,并不说话,通明道,“还不到时候。”
曼春跟姐姐耳语几句,唐曼宁微微点头。
王氏和通明说了几句,见女儿掀开帘子探头偷看,瞪了她一眼,招招手,“还不出来?”
唐曼宁笑着和通明打了招呼,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小尼姑,见她身形羸弱,弱不胜衣,就问,“你俗家叫什么名字?”
那小尼姑一双秀目眼角微微向额上翘着,拘谨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咬着唇犹豫了下才道,“俗家姓林,学名一个晏字。”
唐曼宁奇道,“既有学名,那就是读过书的咯?”
对方点了点头,“五岁开蒙,读过几年书。”
不等通明开口,唐曼宁就笑道,“母亲,我看这个妹妹亲切得很!留她住两天吧?”
王氏嗔道,“胡闹!”眼睛却看向通明。
通明微微一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推辞,而是道,“刚才夫人说上回给大姑娘看相……?”
王氏道,“你上回说的,我心里总有些不安稳,还想请你细讲讲。”就拉了唐曼宁挨着自己坐下,面对面正对着通明。
通明盯着唐曼宁细细打量了一番,看得她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才道:“贵府姑娘的命格是极好的……”
王氏不理会曼春,她也无所谓尴尬不尴尬,就在一旁轻声和那林晏说话,“你是姓双木林?名字怎么写?是哪个字?”
林晏答道,“是上日下安的晏。”
曼春点点头,赞道,“好名字,天清日晏,河清海晏。”
林晏笑了笑,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曼春前世没见过这个林晏,水月庵也不曾有过这么一个小尼姑,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让事情发生了变化,但她还是能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