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遥儿感觉火毒又被拔除了一些,眼睛轻松了些,除了较大幅度地转动眼珠时会牵动眼眶感觉痛楚,一般正常视物已经没有问题。遥儿非常欢喜,在院中散了会步,听到顾小花姐弟房中传出沈人醉说话声,便向他们房中走去。
前天下午他和陈如之对洪瑟焱轮番轰炸,最终推翻了洪瑟焱的决定,但是当时天色已晚,所以直到昨天罗椛韵才派人去琼海边传令,命流人返回家园。
因为顾小草被石灰泼伤,暂时要留在刺史府养伤,所以顾小花姐弟当天没有被送回去,不过遥儿已经让罗椛韵派去传讯的人把顾小花姐弟的下落告诉了他们的父母。顾小草一见遥儿,便欢喜地迎上来:“姐姐,我的眼睛已经好了,你的眼睛也好了吗?”
顾小花文文静静地跟在弟弟后面,腼腆地唤了遥儿姐姐,才小声道:“姐姐,我们今天可以回家去了么?”
一见她姐弟二人热切的目光,沈人醉笑道:“你们放心,遥儿姐姐答应过你们的,等过一阵儿用过早餐,我就亲自送你们回去。”
话犹未了,身后就传来陈如之浑厚爽朗的声音:“哈哈,一早正想来探视一下遥儿的病情,看样子,遥儿的眼睛已经见好啦!”
“陈公早!”
遥儿听到声音,急忙回头施礼,顾小花也懂事地拉着弟弟向这位父母官施礼,陈如之点点头,说道:“清晨气息清爽,咱们到院子里走走吧,一会儿才开饭呢。”
几个人出了房间,顾小花姐弟因为今日就要回到父母身边,心里格外的高兴,昨天他们还没有心情玩耍,今日临别在即,才对刺史府里的池水曲桥来了兴趣。跑到桥上看起了游鱼。
沈人醉知道刺史有话要与遥儿说,于是找个借口与孩子们玩去了。
遥儿傍着陈如之在池边漫步,看着桥上的小姐弟,陈如之微笑道:“遥儿千里迢迢奔赴。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古道热肠,忧怀天下,老夫佩服之至。”
遥儿笑道:“陈公过誉了,晚辈做事。其实没想那么多,但求一个心安罢了。”
陈如之摇头道:“老夫绝无过誉之辞,远行千里,不畏艰险,天下又有几人做得到?”
遥儿微笑不语,陈如之瞟了桥上的姐弟俩一眼,沈人醉抱着姐弟俩伏在桥上正在逗弄水中游鱼,水中的游鱼以为他们是来投食的,纷纷涌出水面,有些大鱼还跳起来。“卟嗵”一声溅他们一脸水花,姐弟俩清脆的笑容远远地传过来。
陈如之感慨地道:“幸亏遥儿来的及时啊,这是他们姐弟的幸运,也是邛郡流人的幸运,可是天下间将有多少人会遭遇不幸呢?御史台缇骑四出,遥儿又能救得下几人呢?”
遥儿喟然道:“人生在世,为人做事,总要有所求的,求什么呢?在小女看来,但求心安足矣!何谓心安?其实无需限定你做的事大小多寡。只要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就好。”
“说的好!”
陈如之击掌赞道:“大丈夫安身立世,理当为世而忧,为国而忧,为民而忧。为时而忧。大义所至,虽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然则,若尽一己所能,能够多救一些世人,多解一些苦厄,遥儿可愿与老夫一同去做么?”
陈如之说到这句话时。一张布满老年斑的脸变得异常严肃,一双老眼灼灼地看着遥儿,竟亮得令人不敢逼视。遥儿一怔,看了看陈如之那张苍老而坚毅的面孔,神情也不由得随之庄重起来,肃然道:“陈公何以教我?”
陈如之道:“昨日,洪瑟焱因你挫败他的阴谋,已匆匆离开邛郡往云州去了,遥儿有何打算?”
遥儿大惊,失声道:“什么?洪瑟焱已经离开,糟糕!陈公怎么现在才说,侄女得马上赶去。”
陈如之道:“遥儿赶去又能如何?就像在邛郡这样以圣旨对圣旨阻止他杀人?如果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去了别处,遥儿又该如何呢。等你赶去,替那些枉死的百姓收尸么?即便你能盯紧了洪瑟焱,不教他枉杀一人,如今横行于西南各郡的那些酷吏们,你又如何阻止他们?”
遥儿有些奇怪地看着陈如之,隐隐地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他脸上焦急的神情渐渐安静下来。拱手问道:“不知陈公有何妙策?”
陈如之道:“老夫有一计,既可以除去洪瑟焱这个酷吏,又可动一隅而惊天下,令分赴各道的酷吏不敢轻举妄动,更可籍此将他们一举铲除,只是此计凶险十分,遥儿可愿为万千黎民,与老夫共赴国难?”
遥儿道:“计将安出?”
陈如之也不含糊,一番话侃侃谈来,把遥儿听的目瞪口呆。
遥儿来自恨天,她最初进入临安的目的是为了找出隐藏在官府中的仇家,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正视过王权,也不敬畏王权,王法意识于她而言是很淡漠的。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陈如之这个一直在官宦体制内做官僚,如今已经七十高龄的老人,居然会有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这样偏激、冒险的想法,居然出自一个在官场中打拼了一辈子的年过七旬的老人,如果不是亲耳听他说出,遥儿根本不信。
陈如之的声音带着一些萧杀的味道:“与其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如觅其根源,一了百了!”
陈如之敢对遥儿合盘托出自己的计划,是因为他完全地相信遥儿,相信遥儿既便不赞成他的作法,也不会出卖他。
当然,如果遥儿不愿参与,而他还要进行,那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