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的一番话说到尾声,司马锐眼里隐忍的泪终是滑落了下来。
她一惊:“你想说什么?”
他的嘴唇动了动,终究难以说出话来,只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脚,满目悲怆。
花浅幽沉默了,手轻轻抚上他毫无知觉的膝盖,喟然长叹。
……
是夜,雾深重。
千里之外的月池宫殿此刻正歌舞升平。龙椅上的女子穿着赤金黄袍,妆容华丽奢美,举手投足已将国色天香的舞姬们比了下去。
南宫璃惬意地呷着北方赛哈尔部落进贡的纯酿,状似认真地欣赏着美人舞姿。目光实则瞟着殿外跪着的身影,勾起的唇角溢出嘲讽的冷笑。
几个月前,那条龙强迫她喝下忘情水,醒来时,她仿佛真的想通了。不再义无反顾地要去找东方玄墨, 自此日理万机,励精图治,更亲身民间,福泽百姓,招贤纳士,短期内甚至与北方几大部落建立了友好关系。
时至今日,女皇之名,已威震四方!
然而,她却并不开心。
朝臣前。她杀伐决断执法如山;百姓前,她爱民如子明察秋毫;贴身宫女前,她至尊高贵明艳动人;而在他面前,却是各种刁难和冷嘲热讽。
朝堂之上,她从不采纳他的意见,视他如无物,他的亲笔奏章更是连看都不看,即便是见她一面,也得在殿外候上一两个时辰,方才允许入内。
南宫璃有些想不通。以他高强的法力,完全可以像几个月前一样定住她,甚至为所欲为。可他却甘愿跪在殿外静候她的召见,面对她的刁难从无怨言。淡然轻笑的俊美容颜背后,是她看不穿的复杂内心。
舞姬们优雅的舞步不知怎么的开始扰乱她的心绪,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口吻坚硬决然:“都下去吧!宣国师!”
一旁正打着瞌睡的小太监立马惊醒,浮尘一扬。尖声高呼:“宣,国师觐见!”
舞姬们整理了队伍俯身鱼贯而出,殿外的敖雪宸方才起身走了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
“行了,跪了两个时辰的腿暂且让它们歇会儿吧!”南宫璃挥挥手,状似漫不经心。
“谢陛下。”敖雪宸平静望着她,语气不卑不亢。
“这么晚了,不知爱卿有何要事?”
“回陛下,微臣有一事起奏。”
“说!”
南宫璃手持酒樽,任佳酿沥沥而下,醇香飘溢,然而却被他的话搅得变了味道。
“陛下,这件事,微臣想了很久,如今非说不可。陛下招兵买马,不断进攻北方部落,确是起到威慑的作用,但却急于求成,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南宫璃索然无味地瞥了他一眼,放下酒樽,冷冷道:“什么问题?”
“北方土地割据,散落着各个部落,看似一盘散沙,却随时可能团结起来。而且他们素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陛下虽招降了几个部落,却不过才动了凤毛麟角。倘若还不知收敛,一意孤行,惹恼几个大部落酋长,到时,月池要面对的,将是比夜冥国还要强大的帝国,必遭灭国之灾!”
啪——
南宫璃一掌重重拍在龙椅上,振衣而起,冷冷瞪视他:“敖雪宸!你这是危言耸听!”
他淡然一笑:“陛下误会了,臣这是忠言逆耳。”
“够了!朕的事情不用你指手画脚!滚出去!”她恼怒一扬袖,坐回龙椅,再不看他一眼。
敖雪宸静静望着她的侧颜,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她明亮得几乎刺痛他的双眼。
谁说她是黯淡孤星?她明明是九重天上最亮最耀眼的明星!
只可惜,她的光芒,永远不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一千年前,她被迫喝下忘情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一千年后,她同样被迫喝下忘情水,却从未将那个他忘记。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忘情水,只有谁爱谁更深,深刻到任何东西都无法将其搁浅。
末了,他只是淡淡一笑,掩去眸中泪光,静静退回到雾霭深深的夜色中。
夜,静谧。
她的心,只能在这夜深人静时,哭诉着压抑在深处的悲哀:
东方玄墨,你究竟身在何地?
渺渺浮云,仙雾笼罩。
兜率宫位于三十三重天,向来是太上老君炼仙丹之所,不过这老神仙不喜欢在这里常待,所以平时冷清的和欲界四重天差不多。
可今日,太上老君却破天荒站在炼丹炉前抚须沉思,一脸的高深莫测。
两名童子童女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炼丹炉上,心想莫非这炉内另有玄机?
童子道:“师父,这回又是给哪个天神炼仙丹呢?”
太上老君不语。
童女却笑道:“依徒儿愚见,师父这回不是炼仙丹那么简单。”
“哦?”太上老君不禁挑挑白眉,笑眯眯地看着个头才及腰的女童,“那你说,为师在炼什么呢?”
“呃……这个……”女童显然被难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老君毫不在意,抚须朗声大笑,“不急不急,时候一到,你们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童子和童女相继疑惑地抓了抓头发,童子甫一抬头,但见一袭白衣飘飞而至,忙道:“师父快看!是嫦娥仙子。”
闻言,太上老君有些愕然地望过去,见那嫦娥仙姿玉肤,霓裳飘舞款款而落,顿觉心旷神怡,愉悦开怀。
嫦娥微微颔首,莞尔轻语:“恕小仙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