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雁早就醒了,确切地说,根本就没合过眼。她忍住羞怯,脱了欧阳晟的衣裳,又脱了自己的衣裳,然后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于床单之上,最后趴在欧阳晟胸前,佯装熟睡。
一觉醒来,欧阳晟仍觉浑身无力,连睁眼都费了好大力气。他转转眼珠,回想起昨日之事,聚贤庄、心雁、饮酒……对了,就是饮了一杯酒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他努力撑起身子,发现浑身**的心雁趴在自己胸前。
“心雁?”欧阳晟大吃一惊,他二人怎么会这样?出了什么事?
杜心雁虽一早便有了心理准备,但毕竟身为女子,身处这种情境,到底难堪不已。她不敢抬头,更不知如何应答,索性一把拉过被褥裹住自己,低头不语。
欧阳晟急忙翻身下床,手忙脚乱地把衣瓽胡乱套在身上,又一把抓起杜心雁的衣裳,背过身扔给她:“快穿上!”
杜心雁刚把衣裳套好,客房门被人一脚大力踹开,一群人蜂涌而入。
“你们这对狗男女,果然在这里!”为首的赖三一看到杜心雁与欧阳晟二人,咬牙切齿道。
杜心雁吓得蜷缩在床边,一个劲儿地发抖,欧阳晟尚未理清与杜心雁究竟出了何事,这下又闯进来一个赖三,他心烦意乱,怒不可遏,大声喝道:“哪里来的泼货,还不快滚出去?”
本来想来起哄的众人被欧阳晟的气势震住,不敢吭气,赖三也吓得一个哆嗦,但他马上又鼓起勇气,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对欧阳晟道:“你……你莫要吓我!你抢了我未过门的娘子,还要吼我,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欧阳晟一听,气得抓住他的衣襟:“这里哪里有你的娘子?赶紧滚出去!”
“我……我又没见过那未过门的娘子,只……只不过听人说,她跟人上了这聚贤庄,才……才……”赖三被欧阳晟揪得双脚离了地,话也说不了一个整句:“这……若不是我娘子,那……那你说,她是谁?”
欧阳晟眼见这般糊涂局面,心知久留无益,一把将赖三甩了出去,拉起杜心雁便要离去。
“哎呀,我想起来了,她是杜知州的千金,今年三月永盛开船时,我见过她!”摔在地上的赖三大声叫道。
一语引来众人的窃窃私语。
杜心雁羞得抬不起头来,欧阳晟以手遮住她的头,强行向外走去。
“他是那个永盛的欧阳晟,开船时我也见过他!”赖三又喊道。
欧阳晟将众人目光一一瞪了回去,护着杜心雁大步走出客房,就在这时,两拔人分别从楼梯两侧上了来,将二人堵在客房门口,待欧阳晟认出来者何人时,差点没晕过去。
杜孝廉与欧阳天夫妇皆是神情慌张,气喘吁吁,一见二人这般模样,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
杜孝廉命衙役于客房外将赖三一众人看守起来。客房里只有欧阳晟、杜心雁、欧阳天夫妇和杜孝廉五人。
杜心雁只是低头哭泣。苏氏拉开凌乱的被褥,瞧见床单上的血迹,羞愤交加,一巴掌呼在欧阳晟脸上:“晟儿,这是怎么回事?杜大人也在这里,你到底说个明白!”
“我……我……孩儿也不知啊……昨日心雁相约,孩儿来了后只喝了一杯酒水,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长这么大,苏氏还是第一次动手打自己,欧阳晟委屈不已,他隐隐觉得这一切巧合得无法解释,又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没有人比杜心雁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包百病说的做场好戏便是这样!把她的名节全毁了后,欧阳晟就只有娶了她这一条路可走了!她欲哭无泪,她不知道那包百病究竟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可是如今她又能怎么做?如今的她如同箭在弦上,若是反悔,不就前功尽弃了么?她把心一横,“哇”地一声哭出来,跪到杜孝廉面前:“爹爹,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知廉耻,丢了杜家脸面,爹爹莫要怪晟哥,晟哥只是醉了……”
此言一出便是承认了二人之事,杜孝廉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欧阳晟:“你……你……”
欧阳天见杜孝廉如此,也慌了,又是作揖,又是安抚:“杜大人息怒,杜大人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是我欧阳天教子无方……”
“醉了?”欧阳晟心中疑问越来越大:“杜大人,爹爹,娘亲,我欧阳晟素来千杯不醉,别说这一杯酒水,就是喝上个三天三夜,也不会生出半分醉意,这一点永盛几百兄弟皆可作证,此事其中定有蹊跷。”
杜心雁见欧阳晟生疑,哭得更凶了:“女儿的清白毁了,名节也毁了,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不如去见娘亲与鸿鹄算了!”说着站起身来,就向墙上撞去。
苏氏见杜心雁寻死,根本来不及思考欧阳晟的话,赶紧拦住她,两人抱成一团,痛哭不已:“心雁,心雁,你若要去了,就把干娘也带上吧……”
欧阳天也知此事蹊跷,一是昨日欧阳晟才态度坚决地要反悔与杜家亲事,今日就与杜府千金睡在一起,这其中变化太快,实不像他平素作风,二是依欧阳晟酒量,若说酒后乱性,那决不是一小杯酒水就能成事,三是他与苏氏见欧阳晟一晚未回,今早又接到匿名书信,说欧阳晟有难于聚贤庄,才匆忙赶到,谁知却碰上了同样一脸慌张的杜孝廉,这不能不令他生疑是有人有意为之。可是欧阳天明白,眼下并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他也不愿去追究真相,既然事情已闹大,杜孝廉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