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分开邬夜青与柳素梅,也为了尽早赶到京城,欧阳晟与玄奕商议之后,选择走山路。去京城的山路不似荒野之地难行,大抵都有前人走过,但还是有艰险之处。这艰险之处是指淮河附近的“两山一谷”,两山指太平山与狼骨山,一谷指两山中间的红花谷。太平山泥多石少,碰上晴天如履平原,碰上雨天就泥泞不堪,寸步难行。狼骨山树多枝茂,据说常有猛兽出没。两山中间有一处低谷,因其遍地红花,名为红花谷。要想进京,这“两山一谷”是条捷径。
说是五人行,驾车的只有欧阳晟与玄奕二人。二人约定每两个时辰交换一次,一人驾车,一人休息,不过欧阳晟的体力要比玄奕好很多,慢慢地也就变成了他三、四个时辰,玄奕两个时辰。
山路颠簸,不到一日,月溪和鸿鹄的脸色已变得苍白,一个紧闭双唇,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要呕吐出来,一个紧握双拳,咬紧牙关,极力克制东倒西歪的身子。行至一条溪边,欧阳晟停下马车,几人稍作休息。
三月的气候十分宜人,这会儿又适逢傍晚,空气温润清新,夕阳倒映在水面上,映出水底的水草和鱼儿。月溪此时也顾不得女儿家的形象了,一下马车,就直奔溪边,恨不得把整颗脑袋都扎进水里,用双手捧掬溪水,清洗口鼻和脸庞。
终于觉得好过了些,她用布巾擦拭干净,屈膝坐在溪边,一时兴起,随手撩起溪水。水流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到河面,激起层层水波。这时,一阵微风吹来,吹起她额前青丝。
“哇!”正在喝水的鸿鹄顺着欧阳晟的目光不小心瞥见,呛了一大口水出来,嚷道:“好大一块!”
月溪当然知道鸿鹄在惊叫什么,她羞愧地低下头。钻进马车里。
欧阳晟瞪鸿鹄一眼:“快喝。喝完继续赶路!趁着天晴,今晚连夜穿过太平山。”
玄奕拍拍鸿鹄的肩头:“杜大少爷,受不了的话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若是过了太平山。再想回头就难了。”
鸿鹄被他拍得一个踉跄,站稳后,揉揉肩膀:“小瞧本少爷不是?本少爷才不会做逃兵!”
在马车里整理好额发的月溪,一抬头看见了邬夜青。此时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眼神虚弱。耷拉着眼帘。
月溪走近他,轻声问道:“你渴不渴?”
邬夜青点点头。
月溪拿出随身水壶,撕下他嘴上的封条,见他唇角干裂。她先用布巾在他唇上湿润了几下,再用水壶一口一口地喂他喝水。
邬夜青咕咚咕咚地咽下几大口水,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他微微抬了抬头。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姑娘可还记得包百病?”
月溪心下一惊,她没提那事。他倒主动提及了,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她不动声色,道:“记得。”
“其实在下那时与包百病同住在天涯酒馆,他白天出门行医,晚上回来有时遇到在下,也会与在下闲话两句。”邬夜青紧盯着月溪的眼睛道。
月溪装作目光躲闪,含糊道:“是么。”
邬夜青身子向前倾了倾,压低嗓音:“姑娘的野心与胸怀,在下都知道,也是十分钦佩的。坦白说,当今世上,有如姑娘这般的奇女子没有几个。在下虽不知姑娘与那两位公子是什么关系,但是在下可以说,那两位公子都绝非是姑娘实现人前显贵这一心愿的最佳人选。欧阳晟不过是江城区区一介船帮少帮主,微不足道。那小玄子虽非一般公子出身,但为人轻浮恶劣,不足以托付终身。姑娘若是信得过在下,可以替在下送封信给京城的石守信石将军,在下与石将军颇有些渊源,会请石将军替姑娘在京城安排一门好亲事,姑娘觉得意下如何?”
月溪笑了,脆声道:“我若是信不过你呢?”
邬夜青一愣,也笑了:“那姑娘可就要抱憾终生了。”
月溪哼一声:“与你无关。”然后又用封条封住了他的嘴。
太平山路途平坦,月溪睡得还算安稳。一觉醒来,玄奕与鸿鹄睡得正香。她裹了裹衣裳,猫着腰走出马车,夜风袭来,她躲到欧阳晟的身后。
“怎么不睡了?”欧阳晟没有转头,专心驾车。
月溪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明亮的月亮,道:“皓月当空,良辰美景。”
欧阳晟浅笑:“你是月圆之夜出生的吗?”
月溪心里一咯噔,他又问了。“不是,我是月初生的。娘亲怀我时,仍整日里与爹爹在橘林劳作,月初之时,在小溪边生下我,因此叫做月溪。”
欧阳晟了然地点点头,又道:“你时常远行吗?”
“不。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江城,这是头一遭。”
“哦,那怎么会想得这般周全?”欧阳晟腾出一只手,一指他头上的帽子:“戴了这顶毡帽,夜间驾车,果然舒服得多。”
月溪低头不语,心里甜丝丝的,会为他人着想,还不是向你学的?
“过了太平山,还有多远?”
“过了太平山,不过才行了十之二三,还有红花谷,狼骨山,最快也要五日后才能到达京郊。”
“红花谷?”月溪听到这三个字,眼前立刻浮现一片山花烂漫的景象,她两眼放光,叹道:“那岂不是很美?”
欧阳晟笑道:“红花谷只是看起来很美,从山顶看去,谷中一片火红,当真诱人。那片火红,是一种奇异花株,它们高至四五尺,叶大而光滑,花大而艳丽,尤其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