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晟从荆州连夜赶回来,还来不及回家,就迫不及待地约月溪和玄奕见面,地点选在林家后山的橘林。
雨后的橘林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经过春雨洗礼过的嫩绿枝芽在正午太阳的直射下熠熠生辉,不远处的一顶白色小帐篷里传来日熙与阿金此起彼伏的鼾声,劳作了一上午,这会儿正睡得香。
“我派阿金看着林姑娘,林姑娘却让阿金来栽树,好一个大材小用。”欧阳晟听闻阿金这几天都在橘林帮林家栽树,哭笑不得。
月溪解释道:“这不是大材小用,这是物尽其用!何况我有让大哥付他双倍工钱的,绝对不吃亏。”
欧阳晟笑道:“听他说要栽防护林。这个主意甚好,是林兄想出来的?”
是你想出来的呀!月溪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喂,当我也睡着了是不是?”一旁的玄奕见这二人含情脉脉,按捺不住地大叫:“有话快说,待会儿那二人醒了,就什么也说不成了。”
欧阳晟的脸微微红了,眼睛从月溪身上挪到玄奕身上,一字一顿地说:“我加入你们。”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相信的!”月溪笑开了花。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白白浪费大好光景。”玄奕这几天快把江城逛穿了,好生无聊:“你不再怀疑我们说的全是鬼话和大话了吗?”
“不怀疑了。”欧阳晟坦荡荡地摇摇头。他在荆州见到了邬贤王的墓碑,听说了邬氏当年遭受的苦难,也知道了柳素梅和邬夜青的事。他选择相信月溪和玄奕,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邬夜青这个邬贤王唯一遗孤,在蛰伏二十年、学成一身本领后有什么理由不去复仇。而要花费数月跟着他这样区区一个漕运的少帮主?想来想去,他选择相信,毕竟事关一场战乱,他宁愿信其有,也不愿信其无。信其有,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笑话;信其无,也许会导致无数人的灾难。这其中的轻重。他懂得去分。
玄奕哼道:“算是个识时务的!”然后转向月溪:“就你知道得最多。下一步,怎么办?”
月溪苦恼道:“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下一步要怎么做,现在我们手上握着一个邬夜青。一块碎成两半的令牌,还有一个已经发出了的信号,邬夜青是断不会和我们一起揭穿石守信的,那块令牌也可以被石守信说成是伪造的。似乎我们一无所有了。”
欧阳晟想了想:“也不能说是一无所有。我记得你们说过邬夜青还有个师父叫做柳素梅的,如果柳素梅就藏身在江城。她看到了飞鹰信号,一定会来船厂救邬夜青,那时我们手中岂不是又多了一个人?”
“柳素梅既是邬夜青的师父,身手定是在邬夜青之上了。这等高手,恐怕擒她不易!”玄奕担忧道。
“不会。柳素梅身负残疾,而且她从来不使用飞鹰镖。惯用铜钱做暗器,身手并不比邬夜青好。”月溪据实相告。
欧阳晟也自信满满:“总之我会在船厂布下天罗地网。柳素梅若是敢来,我就定有法子让她只进不出。只是她若不来,就难办了,还得再另想法子才好。”
“法子不是没有,只是需要冒险,如果失败了,我们三人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人头不保,你二人愿不愿意冒这个险?”玄奕犹豫道。
“你先说说看,我们再商议。”原来有个同盟者的滋味是这样的,凡事有商有议,欧阳晟很快适应了。
玄奕慢慢道来:“今朝初定,新皇疑心不小,石守信虽然在朝廷上刻意塑造自己的莽夫形象,但到底是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而且据说他与新皇都曾是邬贤王的心腹,如今邬贤王不在了,他二人却一个贵为大将军,一个贵为皇帝,这其中的是非没人说得清。所谓同室操戈,石守信既对新皇已有谋反之心,我就不信新皇对石守信没有忌惮之心。只要我们能将令牌上的秘密、邬夜青的身世还有石守信的阴谋一并告之新皇,新皇定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到时就算石守信百般狡辩,新皇也定会夺了他的兵权,那时他想再行谋反之事,就难上加难了。”
欧阳晟沉吟片刻:“这个法子的确冒险了些,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但对我们来说似乎也是唯一出路。除了利用新皇的疑心,我们是无力与石守信抗衡的。只是如何能见到新皇,倒是个不小的难题。”
“这个不成问题。”玄奕很有把握地说道:“今朝太子每月初五都会出宫去围场狩猎,只要能见到他,就有法子见到新皇。只是此事机密,得把太子独自引开才行。”
“你如何肯定太子会代你引见?”欧阳晟奇怪了。
“到时你就知道了。”他傅玄奕可是从小就陪太子读书的人,赵普义没有理由不帮这个忙。
“太子有什么爱好么?”月溪想到了什么。
“他的爱好多了去了,最近好象迷上了石刻,不过北方风沙大,石质松软,总不能成形……”
“等等?石刻?”月溪若有所思。前世在黑风寨,虚云道长劝东方白槐弃匪从商时,也是这么说的:“今朝太子痴迷石刻,京城一大批官宦世家公子跟风效仿。黑风寨遍地岗岩,是石刻的上好原料,东方寨主若能带领寨内兄弟辛勤开拓,定能获得不小收益。”
“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对,燕山黑风寨上就有上好的岗岩!”
玄奕大喜:“真的吗?你确定是岗岩吗?若是以岗岩为借口引他出来,他定会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