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郎被李婉娘吼得一脸蔫蔫儿的,不敢再在这个时候撩他阿娘的虎须,只好嗫嚅着道:
“我没有,没有这个意思。我还寻思着冬天带她回她娘家过年,顺便再看看大夫,听说西洲来了一个游方大夫,在妇科上很有点本事。”
李婉娘听见这话,觉得儿子总算还是懂事,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媳妇,心里的火气才消下去了一点。
但到底还是意难平,嘴上就仍旧絮叨道:“你要真有这个心,该决断的时候要有决断。你是莫家的长子,不单是她张翠娘的郎君。你爹啥交代也没有,就这么早早走了。这家族的担子你若是不肯挑起来,是要让阿娘我操碎这颗心吗?”
说到后面已经哽咽起来。
莫大郎素来孝顺,见阿娘这样,知道已经不能再为翠娘争取什么。
他便连连应诺一定把这事慎重考虑,不会再一味顺着翠娘的意。
这样劝慰了好半天,好容易安抚得李婉娘止住了伤心,方才脱身出来。
这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回房歇歇,僕一进屋,就被翠娘扔过来的东西砸了个满怀。
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还好只是床被子,不是平时她惯常砸的杯子、瓷器什么的。
但他心里就有点不痛快起来。
强压着火气,他脸色低沉地说了一句:
“这是做什么呢?”
翠娘原本是想摆出个不依不挠的姿态,等他来哄的。
谁知却见他这样一来就没有好脸色,心中突的一酸。只想到自己嫁过来这些年,哪曾受过他这样的脸色看,难道如今,真是人老色衰,不被他放在心上了么?
这一想就有点心灰意冷,倒没有像往常那样爆竹似的蹦起来,反而戚戚艾艾地趴在了炕桌上抽泣。
莫大郎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看到翠娘这样一副无助的模样,反而念起这些年和她的恩爱情谊。心中顿时一软,就走过去坐下,把她搂在怀里,放软了声音劝慰道:“快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就不漂亮了。”
谁知这话正正触痛翠娘的伤口,心中更加酸楚,握起拳头就往莫大郎身上捶去,边捶边嗔道:“我就知道我老了,你看不上我了。当初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莫大郎皮粗肉厚的,哪里在意她的捶打,一把将她的粉拳握在手里,调笑道:“别打了,打痛了你的手,心疼的不还是我?我的翠娘怎么会就老了呢?我看着比成亲那会儿还漂亮呢?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差点晃花了我的眼。”
翠娘被这话哄得心中一喜,啐了一声,嘴上不依地道:“你就惯会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我。谁知道你背着我拿这样的话对多少人说过呢。”
莫大郎却被她这话触动了心思,想到自己一贯独宠这个媳妇,却总被她怀疑有二心,时间久了,难免觉得疲倦。
当下他随口按照往日的模式回道:“翠娘,我的心,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从遇见你到现在,我莫成平就再没把别的女人看在眼里过。这些年心里、眼里除了你还有过谁?”声音之中却带着难以察觉的倦意。
翠娘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顿时满心的甜蜜欢喜,刚才的那点酸楚早就无影无踪了。
她对莫大郎的倦怠丝毫没有察觉。又开始琢磨着再从他那里磨几句更中听的话。
谁知莫大郎却口风一转,说道:“但是你也要为我考虑考虑。我是莫家的长子,二弟又是那样的身子,这传宗接代的重任是我必须担负的。更何况阿爷猝然逝去,这事情就显得特别急迫......”
话还没说完,就被翠娘冷冷的声音打断:“你什么意思?”
莫大郎心里一抖,小心的看了看翠娘的脸色,张嘴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阿娘刚才又和我提了这个事儿。她也不容易......”
翠娘听他提到阿娘,心中就是一紧,误以为莫大郎是提秋娘的事,立刻尖叫着打断了他:“所以你纳妾就是应该的了,是吗?所以我就该伺候你上别的女人的床了,是吗?”
莫大郎被她的突然发作惊了一下,忍了忍,还是耐着性子要慢慢给她解释:“不是的,翠娘,你别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好好听我给你说...”
“我不听!”
翠娘猛然一把推开莫大郎,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莫大郎的鼻子骂道:
“莫成平,你个不要脸的,你当初求娶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啊?要不是你口口声声承诺一生只有我一个人,永不变心,我会答应嫁给你?我会答应嫁给你这个外来户?这才多少年呢?啊?你就要纳妾了,你真的是良心被狗吃了!”
翠娘越骂,心里越气不过。
前一句还被莫大郎的柔情蜜意捧上天,后一句就被摔到了地底。这样的落差让她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欺骗。
难道莫大郎之前的信誓旦旦,就是为了想哄她答应纳妾之事才说的?!
她越想越不平,也越想越绝望。
莫大郎如果真铁了心要纳妾,她其实是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的世情根本不站在她的这边。
但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要跟另一个女人去分享丈夫,还要看着别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她就觉得心像被刀割一样,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她本来也觉得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想让丈夫纳妾,有点心虚。
所以是没有想过要和莫大郎闹腾起来的。
她就想撒撒娇,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