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嫣儿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身子酸酸软软的,仿佛得了一场大病,身体被抽空了一样。
嫣儿努力的睁开了有些酸涩的眼睛,木质的窗户,一束柔和的日光透过窗纸散落在了地上,斑斑驳驳的,窗户下面是一个大梨花木架,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这些花草看上去好熟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心里恍恍惚惚的充满了疑问,我不是在侯府被妹妹的大红袍毒死了吗?现在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阎罗殿?若是阎罗殿怎么不见阎王和各路小鬼,怎么不见阴森森的迷雾林?怎么不见一同死去的妹妹?
她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一点都没有阴森的气息,反而很温馨,很像记忆中的一个地方。
就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她听着脚步的声音,似乎是向这里来的,果然,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木制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阵冷风立刻从门缝间扑了过来,嫣儿马上拉紧了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怎么这么小,再看看她的手,也没有了修长的感觉,反倒肉呼呼的,整个身体仿佛缩小了许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变化。
就在嫣儿低头打量自己的时候,刚刚推开的门里走进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长的十分精致,白皙如玉的脸庞,细细扫上去的柳眉,杏眼里的光芒像极了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不招摇,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缎子夹袄,上面绣着几朵傲雪的红梅,显得女人越发的有了韵味。
嫣儿心里一紧,这张脸分明就是自己死去的母亲林氏,母亲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还是她生辰之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上面的梅花也是母亲亲手绣上去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知道自己也死了,才在阴间和女儿相会,那妹妹又去了哪里。
她一时胡乱的猜想着,母亲已经走到了炕沿边,一双温暖的手覆盖住了嫣儿的额头。
她心里一怔,这种温暖从娘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人给过她。
心头微微一热,嫣儿立刻抬起了头,迎上了林氏的目光。
林氏正微笑的看着她,眼里的慈爱仿佛要溢出来一样:“嫣儿,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把娘亲都吓死了。”
听着母亲的话,嫣儿越发的没了主意,母亲说的醒过来是什么意思,她一点都没有明白过来。
林氏似乎看出了女儿眼里的疑惑,她用细长的手抚了抚嫣儿脑后的头发。
“你前些天夜里睡觉踢了被子,屋外风又大,一时竟染了重风寒,你都迷迷糊糊的睡了三天了,现在总算是醒过来了,娘亲差点没被你吓死,你要是有个好歹,可让娘亲怎么活。”
话毕,林氏掏出了襟间的手帕,替嫣儿细细的擦了一下脸。
嫣儿仔细的看着林氏的脸,心下一喜,看来这真的不是梦,也许是老天眷顾,让她重活一次,这一次她一定不能辜负了自己。
想到这是现实,她立刻搂住了林氏的脖子,记得小时候,她总是这样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
“娘亲,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就连做梦的时候都时常梦见你。”
林氏看着女儿撒起娇来,马上亲昵的笑了起来。
“这孩子,怎么净说些傻话,咱们不是每日都在一处吗,还有什么好想的,是不是又来哄娘亲开心。”
林氏怎会知道发生在嫣儿身上的事情,她只当是女儿说些小孩家的胡话,毕竟此时的嫣儿才刚刚十岁。
“嫣儿,娘亲马上就要生了,你说说你是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呀?”
一听这句话,嫣儿立刻抽回了绕在林氏脖子上的手,眼里马上盯在了林氏的肚子上,刚刚光顾着思考了,竟没有看见母亲的肚子。
林氏的肚子像个快要成熟的西瓜一样,虽然穿着厚厚的夹袄,但还是能看的真切。
看着母亲圆鼓鼓的肚子,嫣儿眼里充满了惊恐,一想到母亲死前的样子,她又怎能不怕。
“娘亲,嫣儿不要弟弟也不要妹妹,我只要娘亲你,我只要娘亲你。”
嫣儿不由分说的再次搂住了林氏的脖颈,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顺着她粉嫩嫩的脸颊流到了林氏的夹袄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听到嫣儿的话,林氏脸上有了丝丝的不悦,以前只要一提到妹妹弟弟,嫣儿都会开心的笑起来,这一次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她毕竟是个十岁的孩童,说错话也是难免的,再加上大病初愈,林氏就只当是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嫣儿哭的双眼红肿之时,门又被推开了,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响了起来:“娘亲,我饿了。”
听到这个声音,嫣儿马上止住了哭声,向门口处看去。
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一蹦一跳的走了进来,她和林氏长的极像,一头有些发黄的头发歪歪扭扭的梳着两条小辫子,对襟的水红色夹袄,藏蓝色的锦缎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粗布棉鞋。
“锦儿,快到娘亲这里来,外面那么冷,你怎么从屋里出来了。”林氏笑着拉住了锦儿的手。
看着妹妹的脸,嫣儿的脑海里马上出现了妹妹临死前的挣扎,和那碗差一点就断了姐妹情的大红袍,她的心里泛起了一股酸涩的感觉。
锦儿显然还是小时候的天真无邪,她抬头看着坐在炕上的姐姐,吃吃的笑了起来:“姐姐,你总算是好了,你病着的这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