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华石的表现越发不正常,谢云璋一直知情,却也一直忍住了没有插手。
倒是叶伯邑先按捺不住,找上了门来。
一上门就开门见山地说:“谢小友,老夫希望你能出手。”
彼时程阮正被谢云璋拉着作画,叶伯邑突然推开门,吓了程阮一大跳,好容易才画得好些的那幅画,顿时歘地一下被拉出一道墨痕出来。
谢云璋轻轻拍了拍程阮的手臂,示意她放松。
程阮见叶伯邑进来,且是一副不达目的就不罢休的样子,便拉着谢云璋轻声说道:“阿九阿九,我画得乏了,到外面去歇歇。你跟叶老说会儿话罢,我让襄雪送茶进来。”
谢云璋点了点头,原想凑近了去吻她,但是看见叶伯邑在此,顿时歇了心思,只是看着程阮出了门。他方才转过身来,问道:“叶老,这是什么意思?”
叶伯邑温声说道:“谢小友,你应该知道,陛下现今越发荒唐了,出入都喜欢带着优伶,先前还说起来要给他身边的那个太监一个官职,想要派过去咏梁,那可是边境,稍有不慎,就会将先祖先前和北夷定下来的和平给打破。谢小友,你也是儒生,修齐治平的道理应该了然于胸,难道谢小友就甘愿这样的事情发生么?”
谢云璋将狼毫放入清水中慢慢洗净,没有说话。
叶伯邑这话说的软,但是态度却很坚决。申屠华石确实是在作死,竟然老是做些挑战人底线的事情。只是偏偏他触碰的都是不成文的规定,没什么东西能真的拿去跟他计较。当时叶伯邑在朝上就反对让他身边的小黄门去咏梁担任监军的职责,可是申屠华石一句“我放心不下咏梁局势。一定要让自己信得过的人去看看才好”,顿时把叶伯邑说得面红耳赤。
就算东齐一支和皇室不和由来已久,但是却没有人像申屠华石这样明说出来的,摆明了是非常不信任的态度。
偏偏叶伯邑还不能反驳,最后只好乖乖从命。
但是也可以见得,叶伯邑已经着急了。不然何至于这样亲自找上他来?
谢云璋将洗净的狼毫用绢帛吸干水分,挂了起来。想了想。问道:“先前陛下出宫的事情,叶老知道么?”
叶伯邑点了点头。
“叶老知道他去见了什么人了么?”
叶伯邑皱眉,叹息道:“老夫先前一直认为那个地方的面向策略有些剑走偏锋的味道。不似先儒所讲的平和雍正的态度,是以并没有想入其中。——怎么,谢小友知道么?”
谢云璋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若是连叶老都不知道了。那迁也委实不能出什么主意了。——陛下的异样既然是自那个时候始的,找到症结。自然也能结了。——只是,偏巧现今我们一点思绪都没有。”
叶伯邑顿了一下。他捋了捋他垂在胸前的常常的胡子,道:“老夫倒是知道有个人能入其中的。”
“噢?”
叶伯邑抬了眼:“公孙大人。”
谢云璋皱了眉,随即面色却又平复下来。缓缓地道:“是么……”
声音很低,几近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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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贺泽?”
程阮有些疑惑地反问了一下,“怎么会是他呢?”
谢云璋将她拢进怀里。轻轻蹭了蹭她的脑袋,微笑。“为什么不可能呢?”
程阮掰着指头想了想,“你看,先前你才说过他是个被自己的政党抛弃的人,然后在另外一边也不受欢迎,所以在朝中并没有什么立足之地。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能为你所用的原因。但是你也说了啊,要想进竹里馆,必须得有个推荐的人。公孙贺泽会是被谁推荐进去的呢?他因着先前很受谢云双的提拔,谢云双死之后他还占着那个位置,早就出来了很多不好的流言,士林里稍微有些心思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和他交好肯定没好处啊,怎么还会再去?恐怕还是会在观望一阵的。”
谢云璋笑了笑,亲了亲她的额角,“风陶和乐安。”
“啊?”
程阮有些疑惑地瞪大了眼,顿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谢云璋说的是那两个党派的名字。
她嘻嘻笑了笑,“这不是忘了么?朝中党派有十多个,何况我又不在朝中为官,哪里记得那么多?”
谢云璋笑着“恩”了一声。
程阮戳了戳他,在他脸上戳出一个小酒窝来,“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嘛。”
谢云璋点了点头,“的确。——不过你忘了一点。”
“恩?”
程阮洗耳恭听。
谢云璋道:“既然公孙贺泽当初能够为我所用,那么,如果有人给了他足够的利益,他自然也会为别人所用。”
程阮闻言皱了眉,“那……会是谁呢?”
谢云璋道:“恐怕是竹里馆幕后的主人。”
程阮突然想到了先前鹭鸶说的话,说此事或许也会有段嘉禾的插手。
她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北汉的人?”
谢云璋顿了一下,问:“为什么这么说?”
程阮道:“你看,凌波楼是你手下出来的,还是你母亲留下的,经历多年,才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这其中自然少不得资金的支持和人脉的累积。陶家是大家,谢家也是大家,所以这些都不成问题。那竹里馆能在一夜之间,在三国之间立足,又是凭借的什么?自然也少不得这些。想想看,能够达到这样的境地的人,有几人呢?何况东梁现在勉勉强强算是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