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春夏再爬起来的时候,天依旧蓝、草依旧绿,也没回到那个遥远的不像样子的家去,还是那个雅致冷清的书房,她还在她的丫鬟榻上撅着。哪有妈妈呀?哪有什么温暖的怀抱啊!一定是海姑看她病的重,来照顾她了。
哎,一夜好梦,醒来依旧苦逼在古代!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爽,萧春夏伸伸懒腰,还好,两天的重感冒没让她的胳膊腿儿像以前得了感冒一样酸痛,倒像是刚做了次瑜伽,有种哪哪儿都舒坦的感觉。
她拎着个馒头走出屋子,因着刺眼的阳光闭了闭眼睛。四下找海姑没找见,心说:咦,海姑哪儿去了?
没事可做,她一步三摇地准备向外走,今天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逮到男神?
刚走到外宅,一个锦衣华服的老者徐徐迎面而来,吓得她赶紧把嘴里的馒头嗖地一下拿了下来背在身后,又嗖地一下用手推进了袖管里。
她假装恭敬地等在路旁福身,待那个白须老者走了过来,她又一本正经地低头请安,说了声“老爷早”。
坏事就坏在了这声请安上,因为这个时辰属实已经不早了。本来想走过去的老爷扭头看了她一眼,抚髯打量她道:“看着你很是面生,你是哪院的?“
萧春夏把头低得要多低有多低——不低不行啊,她怕嘴边有馒头渣。恭敬地说:“回老爷,奴婢是竹枝苑新来的侍笔丫鬟。“
“哦?”老爷娄祖荫静默了一瞬,道:“抬起头来看看。”
萧春夏还惦记着自己的嘴巴,心急之下灵机一动,装着用袖子擦汗的样子在自己脸上扑拉了几下,觉得即便有馒头渣也能抖掉了,才放心地抬起脸来。
这娄祖荫虽五十岁上下,却早已花白了头发,跟娄师德的相貌有几分相似,脸膛瘦削,眉眼纤细,也可算是个老帅哥。但单单那双眼睛,里面的内容绝不似娄师德般澄清,闪着精光,一副x光的样子,好像分分钟便能把人看穿。
看到萧春夏的容貌,娄祖荫脸上掂量和警惕的神情褪去,换上了几分温和慈祥的样子,笑着叮嘱说:“好好,既是侍笔的丫鬟,就要看顾好少爷的一应事项,照顾好他的攻读,他日少爷功成名就,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高帽子带得好,语气用的也好,只是脸上的笑没到眼底,便已经消散了开。
萧春夏暗地里撇了撇嘴。行完礼赶紧返身走了。这样的人,她在现代见的多了,拿个嘴出溜人想买好儿,别人行,也不看看她萧春夏是从多么复杂的地方穿过来的!
走出一段路她才发现,擦,见了老爷晕头转向了,本想往外走,却往回走了。此时再想往外走,又要碰回虚伪的老爷,算了,去找娄梨枝吧!
萧春夏走到梨枝院大门口,看见屋门半掩着,里边儿叮叮咚咚地响。她心里一凛,得,这茬忘了,娄梨枝还在发病期呀!
正准备转身逃逸,从身后走来了丫鬟雪棠,轻笑着一拍她的肩头:“你来了,春夏?”得,没法走了。
两人一起向里走,推开门,咚地一声,一团黑烟从门顶上倾泻而下。稍后点儿的萧春夏一声尖叫,向后跳去。前面走的雪棠可没那么幸运了,被撒的一身一脸都是黑灰,脑顶上还扣了个盆子,就像一块木炭顶了两只黑眼珠,露着口雪白的牙齿,戴了个帽子,滑稽极了。
屋里的人一片哄笑。
娄梨枝看见来人是萧春夏和雪棠,赶紧命人带雪棠去洗脸换衣服。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哈哈,竟然是你们,我刚和他们商量了,把小柱子叫过来实验,结果,让你们撞了个彩头!”
萧春夏这时才看见原来屋子里不只有娄梨枝,竟然还有二少爷和小少爷。
正要说话,李高阳一把牵起她的手,说:“小姐,春夏是来找我帮她去买书的!既然她来了,那我们走了!”
说着,还没等萧春夏反应过来,就拉着她在二少爷娄师才虎狼一样的眼光中款款走了出去。
“喂,李高阳,我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走出梨枝苑,萧春夏歪头笑问拉着她的李高阳。
李高阳回头看了看,松开了她的手:“行了,你走吧。”
萧春夏撇嘴嘲讽地一笑:“哎呦,学霸也有怕的人?新鲜啊。”
李高阳转身向竹枝苑走去:“你家少爷没回来吧,我借你家的花园一用。”
萧春夏闻言,颠颠跟在她后面:“你想死吗?碰到海姑可就糟了。我们家海姑,那可不是盖的!逮到你扒你一层皮。”
李高阳顿步回头看她:“你不知道海姑家里出事了?她前两天就被叫回去了。”
萧春夏像个傻子一样张嘴看她:“啊?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啊?”她跟在李高阳的身后进了竹枝苑,“你倒是说说呀,到底海姑家发生什么事了?”
李高阳的眼睛看向萧春夏:“你很关心她?她不是对你很凶?”
萧春夏浑不在意地说:“你懂什么?有些人的凶是表面上的,心里软着呢。有些人啊,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兴许正掂量着把你切成片儿卖了呢。海姑对我的凶,都是假的!”说着,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娄老爷。
李高阳正提着衣裙向石阶上迈步,听到这话顿了顿,才轻轻放下了脚步。想,其实,萧春夏以往那傻乎乎的样子,也并不是真傻呢。在有些事情上,她不是不通达的,只是不在乎吧。
三月,园子里的迎春开的金黄耀眼。春日融融。一池碧水,青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