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李高阳没有说话,他便接着往下说:“我明天就要走了,高句丽山高水远,我这一去不知道有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句: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吗?”
李高阳没想到他说的这么直接,轻声咳了咳,端起手边的茶来润润嗓子,揣度了一下自己的台词,才轻轻张口了:“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小女是一介草民,房公子是达官贵臣,皇上眼前的红人,您的亲事,想必不会是您说了算的吧?既是这样,说这些都是无用。您呢,我不敢高攀。我呢,您也少来搅扰我的清净。”
“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说你也喜欢我,我……”
“你怎么样?你就娶我做妾?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把她娶了做你的其中之一就是对她最好的交代了是吗?可是我不这么想。”李高阳敛去刚刚脸上的认真严肃,换上了一张笑脸,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笑得栩栩动人,她引用了萧春夏常说的一句话:“我可是新新人类呢,你们大唐那些乱七八糟的古板理念只适合你们大唐的那帮脑子进水的姑娘,我们可不行,我们崇尚的是‘鸳鸯双戏蝶双飞,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我们最起码的择偶标准。”
房遗爱的眼睛里有着诧异,他以为世界上,只有他娘一个女子是个与人不同的,不管旁人的非议,不顾祖父祖母的威逼利诱,不许爹纳妾就是不许,一辈子也没松过口。有时候,他很为自己的爹抱屈,堂堂一个一朝宰相,府里连个侍妾都没有,一生刚正不阿,单这一件事,让人笑了一辈子。
李高阳说的没错,他的确是那么想的。他喜欢她,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这个外表冰清玉洁,内心聪慧刚毅的女子。他也很想娶了她,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想一生只娶她一个女子,为了她一个人,放弃了所有人,这是他以前认为疯了的事。
他从前就对自己说过,无论如何,他这一生,绝不会像爹爹那样,在女人面前活得窝囊。现在,他依然这么想。
房遗爱心里有些别扭,迟迟没有说话。
这时,厨子从后堂厨房中走了出来,委屈地对着李高阳说:“暖儿姑娘,干饭倒是好做,可是这混蛋,是个什么呀?”
李高阳扑哧一声笑了,对他挥挥手:“不用做了,下去吧。”房遗爱也跟着笑了起来。
房遗爱看着李高阳好看的笑脸,心里头一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问:“那明天你会给我去送行吗?”
“送行?为什么?”李高阳噼里啪啦、字字清晰,噎的他不轻。
“我这一去,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你……作为朋友,你也该送送吧。”房遗爱人生中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委屈。什么时候不是女人求着他的?现在是怎么了,偏要在这个女人面前低声下气的。
李高阳提起笔也不抬头:“我这人吧,会那么点占卜之术,你这一趟,没什么事儿,不需一年,就能平安归来。屁大会儿的工夫,还送什么?估计你明天,最不缺的就是送行之人吧?”
“哼!你……”房遗爱伸出一根手指,想指她,又徒劳放了下来。一甩袖子:“今天就当我没来过!”拂袖离去。
李高阳头都没有抬一下。心里说:李高阳,你做的对!就该这样做!千万不要心软!你明知道他是个短命鬼,千万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千万不要!
可不知怎地,心里却总是不能平复。她安慰着自己说,大概是这么多天,店里没有客人,有点儿上火了。去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