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临安城西南面三十里外的一处乱葬岗间阴风阵阵,诡异的声响不绝于耳;风速渐大,一群黑鸦“嘎”地从矮枝头跃起,加重了这里的阴森恐怖。
此时,一玄青色宽袍的男子提着黑包袱站在乱葬岗土丘之下,静静地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坟头,与这乱葬岗的死气沉沉融为一体。不知这死寂在这男子和乱葬岗间流转了多久,男子缓缓地半屈下膝盖,纹着金线的黑色风袖间便向天一扫,扬撒开一把纸钱。
漫天飞舞如絮的纸钱中,男子将手中的包袱放在一小土包前,一点一点将黑色的布斤拆开,一颗脸泛尸斑的人头便赫然呈现在眼前。
看着这颗人头死前保留的惊惧,男子抚着人头的发顶,眉眼间突然显出一丝诡异的悦色,对着那小小的土包自言自语到。
“阿弟,大哥来看你了。天龙门谢晋那狗贼的人头大哥给你带来了,想必你泉下有知,心中的怨恨会少一些。”
生前无论多么叱咤风云,身后不过就是一捧黄土,长眠地下与无尽冷清岁月相伴。这乱葬岗,就是赤练的安眠之所。
一人一孤魂,彼此相隔阴阳默默地交流着。过了好一会儿,浮屠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顶重要的事情,连忙用手在赤练的坟包旁抛出一个小坑,从怀里掏出了一柄桃木梳。
手指细细地抚过桃木梳间的木齿,浮屠幽幽地说到。
“不枉你对那张家小姐痴心一场,她的确是个可歌可敬的贞烈女子。你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阿弟?这是那张家小姐生前用过的桃木梳,有它陪伴在你身边,也算是了却了你心中的一点遗憾。”
话毕,浮屠将手中的桃木梳放入土坑中细细地掩盖住,起身后又取下腰间的酒囊,恭敬地为这对亡命鸳鸯撒上一囊祭酒。
“阿弟,张小姐,愿你们九泉之下再续这阳世未了情。大哥敬你们,安息吧。”
留了一口余酒送入了自己喉中,共进了这囊烈酒后,浮屠神情肃穆地说到。
“不管是为了九泉之下的阿弟你,还是我们玉幽金剑门,大哥与白真雪生死一战在所难免。此去一别,不知还有他日相聚之时,权且当做是大哥最后的道别。若胜出,我会带着白真雪的人头来此祭拜你,若不幸败了,大哥便到阴间来同几位兄弟相聚,再续我们兄弟情。”
与白真雪一战势在必行,浮屠心中也无必胜的把握。也许这就是江湖人的宿命,名起江湖也葬于江湖,终是要在刀光剑影中了为自己证一个存在。
再次向天扬起一阵纸钱雨,浮屠手中真力聚集,扬手凌空一劈,一掌“玄冥烈火掌”便打在谢晋的人头上,这赤练的坟头前顿时燃起熊熊烈火。
“阿弟,保重。”
玄色大袍在凄风中一扬,浮屠迎着那悬于西山之巅的残阳,快步地朝自己心中的目的地奔去。
...
西山,凤凰台。
勾月如眉,低垂在无星的天穹中,淡淡如水的月光倾泻在这人世大地间,有种凄凄地哀凉。
月光下,白真雪身上那件由冰蚕丝所织的丝衣,在这暗色笼罩的凤凰台上发出皎皎银光。耳发如柔柔轻纱,在这带着微寒的秋风中肆意翻飞着,而清眸中那方大镇定,让白真雪看起来是那样的从容不迫。
细细地查看了凤凰台上的环境,虽不见什么异样,但戒心满满的顾妙晴还是忍不住在白真雪耳边说到。
“大师姐,会不会有诈?”
雪眸一眨,白真雪唇间扬起了淡淡的笑意,不徐不疾地回答到。
“既然敢来,就不怕他浮屠使什么诈,即便是让浮屠侥幸胜了,可那些见不得光的宵小作为也会被江湖中人所不齿。”
“白掌门真不愧乃女中豪杰,好大的魄力。”
突然间,一声浑厚的男子声在这凤凰台上响起,颇有震慑八方之势叫人心中猛地一凛。
片刻间的惊然后,白真雪踏前一步,清笑恣意地说到。
“人都来了,何必藏头露尾的躲背后偷听呢?”
白真雪话刚一落,一道黑影便从天而降落在了龙腾柱上,双手一扬两团赤火如游龙呼啸般打出,顿时间这凤凰台上设下的两排明油火盆骤然亮起。
一时间,这凤凰台上被这成排的火光映亮了。
“是我浮屠藏头露尾,还是你们太不光明磊落了?!既然来了,何必如戚戚小人般躲在暗处督战?”
声音一落,目光如炬的浮屠就直直望向白真雪身后的观景台。
潜伏在此的赵真元和宫逸涵面色一凝,彼此无声的对望了一眼,自知避无可避也是一前一后地显出了身形。
迎着呼呼作响的山风,赵真元倒是没多少客气地叫阵到。
“同你这样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大恶人就没什么江湖道义可讲!浮屠,今日你插翅难飞;识相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大言不惭。”
静立在龙腾柱上的浮屠,冷冷地应了一声,面具下那一双清寒盛盛的眸子依次将凤凰台上的人扫过,又徐徐不急地说到。
“解决你等蝼蚁之辈简直易如反掌。不过今夜我浮屠和白掌门约战凤凰台,自然是为了结我玉幽金剑门和青玄门之间多年恩怨;若你们执意赶着送死,新仇旧恨一并算,我不妨送你们一程黄泉路。”
“二位公子请稍安勿躁。”
口舌之争间,白真雪淡然地插进话来,将眼前诸事揽在身上。
“江湖事江湖了。别说是你我门中旧怨难泯,单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