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消玩玩闹闹的心情,双手合十的解忧转过头来,小脸间带着孩子那直白的愤懑地喝斥到江守诚。
“你这不长眼的狗奴才挨了鞭子没记性,剑往哪里搁?!还不给本宫撤了!”
当下良机已失,俨然是中了眼前这小丫头的调虎离山计,江守诚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碍于她的公主身份,放下手中宝剑。
江守诚身负圣命奉旨捉拿嫌犯归案,可钦犯是自己一路护送至法华寺,而如今显而易见先前那小太监已经离开了这里,事情追究起来他难辞其咎。
对峙间江守诚细细斟酌了一番,当下最重要的不是去寻觅那逃无所踪的小太监,而是怎么向圣上交待;情急生智,突然一计涌上江守诚心间。
“公主明鉴,末将得到消息钦犯逃至法华寺中,特赶来相护;为安全起见,请公主速速离开法华寺,末将愿效犬马之劳护送公主回宫。”
好一招马后炮,老宫人瞧着这一幕心中也是莫名有怒,暗骂这江守诚太过狡猾!明知嫌犯逃脱无法缉拿归案,故借着护送公主回宫之名进而想为自己失职之罪开脱,把所有罪责推到解忧身上。
“江守诚你办事不利,竟然想利用年幼无知的公主殿下替自己开罪,不怕皇上知道了治你的罪吗?!”
“哼,末将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中了某些人偷梁换柱的奸计!末将的过失自会向圣上禀明,相信届时皇上会有明断的。公主殿下,眼下法华寺确实不安全,还是请您随末将回宫吧。”
“你.......!!”
指桑骂槐,各自心中都清楚江守诚话里的意思。而解忧呶呶小嘴,想着既然迟早要面对不如一次来个痛快,她也想知道沈福禄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父皇要痛下狠手至此。
“回去就回去,本宫还怕你不成!”
孩子脾气地撒了一通,起身的解忧就大刀阔斧地朝大雄宝殿外走去。解忧还真不信江守诚这草包能翻天。
...
朝阳殿内,清风雅静。
一番激励的争辩后,随着左参军江守诚的离去,这殿内的气氛突然陷入死寂中。解忧端端正正地跪在殿中央。小腰板挺得直直的,如此刻她心中的理直气壮,她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单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脸难受的赵昚紧闭着双目不吭一声,大概是一天之内太多变故杀得这九龙宝座上的天子也无力招架;如今跟前这犯下大错的爱女仍没有半点悔改之色。嘴硬如铁石不服软,叫他这作为父亲的如何自处?俨然是深陷在苦痛中不得出。
在僵持中,解忧终是个孩子,而面对座上父皇的沉默更是没什么耐心,倔强地开口打破这朝阳殿艰难维系的安静。
“对,哥哥是我亲自送出城的,是我把江守诚那草包戏耍了。父皇你想拿阿衡怎么办?禁足几个月还是打几百板子,或是拉出去砍脑袋?”
“你还不觉得自己错!!”
解忧的这句冲话倏然间刺破了赵昚克制的火气,大手猛拍案牍,震得他整个都从九龙宝座上弹了起来。
“这就是朕教出来的好女儿。不仅把父皇的将军当猴耍得团团转,还帮着钦犯出逃!你......你真是越来越长进,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父皇你无理凶儿臣!福禄哥哥犯了什么罪,杀人放火还是打家劫舍?父皇你根本就是不讲理,什么事情都是你一个人的喜怒说了算,做皇帝就能蛮不讲理吗?若是这样,阿衡第一个不服!”
君王的威严,在解忧的怒斥中被驳斥地体无完肤,赵昚脸沉如黑云笼罩随时都会有风雨来袭,手指着殿中央跪着的解忧厉声训斥到。
“逆......你这个逆女!!”
在她的公主生涯里。从来不知什么知难而退,只要是解忧认为是对的,她就会据理力争到底,不管对方是什么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
要知道有理说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她有理在心根本不怕赵昚!
“父皇原来比孩儿还要犟,还糊涂嘞!难道天下间只要是不合你心意的事情,那就叫忤逆?父皇你是天子,不怕传出去遭到大宋子民嘲笑您处事不公吗?福禄哥哥无端获罪,儿臣护他不仅是因为在乎哥哥的安危。更是不希望父皇做错事,以免日后后悔!您一直说阿衡错了,可我就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难道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也有错?!父皇,儿臣只知道若是没能力保护我们在意的人,那才是错,错在自己无能!”
“你才多大点年纪,就能看清人心反复无常?!父皇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如此不分是非黑白?傻丫头,别让你的善良被人利用来作恶,别再参合大人们的是是非非,安安心心做个无忧的小公主!”
“无忧?”
突然间解忧冷笑了一声,那股超出年纪的冷静让人看着不是欣慰,反而是心疼。
“阿衡何时无忧过?父皇总觉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了我,可你真正问过阿衡想要什么吗?阿衡要的是,开心的时候有人分享,烦心的时候有人听我说说闷气话,哭泣的时候有人为我擦擦泪,孤独的时候有人抱着我哄我入睡.......以前儿臣期盼着这个人是母妃,可阿衡没有母妃,儿臣也不怪父皇你;如今阿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陪着阿衡尽情笑,尽情哭,尽情诉说的人,父皇却要杀了他。您让儿臣怎么看父皇?一次次剥夺我快乐的人不是别人,是总是觉得为我好,为儿臣着想的父皇!”
这番话虽震惊了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