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疾不徐地驶向涌金门,可车内人的心却不如行进速度平缓,老七上八下地乱窜着。
时不时撩开帘子观察经过街道的动静,解忧稚气的小脸间那担忧之色在点点凝聚,大街上四处可见盘查着的刑部官兵。年纪虽小,可从小生长在帝王之家的解忧心里明白着,眼前这么大范围的搜捕,怕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放下帘子,解忧回过头看向守在另一边帘布前观察动静的沈福禄,瞬时间读懂了他眼中那分戒备,快速挪着自己小小的身躯靠了过去,软软的小手精准地握住了沈福禄抠在衣袍角的手。
“哥哥,有阿衡在,谁也不敢动你分毫。”
稚嫩的人生,第一次说出了如大人般稳重的承诺,解忧小脸间那会心一笑是如此可爱。而沈福禄的沉默寡言,却辜负了解忧一片好意,神色依旧紧张万分地瞧着大街上的一举一动。
失落在所难免,而同时解忧握着沈福禄的手也能感受到,他此时的心因为担忧母亲安危而处于焦躁不安中;理解是种尊重,这是解忧在宫外这些日子里最大的长进,她不想做个无理取闹的女孩子。自己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沈福禄,紧握着他的手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好让沈福禄明白在困难时刻还有人在身旁支持着他,帮助他。
大约,她害怕那个笑得纯真帅气的大哥哥,失去了会笑的能力。
“公主!”
突然间,马车的帘布被掀起,赶着马车的老宫人脸色焦急地朝解忧禀告上。
“涌金门处有好多刑部官兵在盘查进出,怕是不容易混出城!”
重兵把守在前,解忧突然脸色一沉,急急地翻起身快速地走到马车厢最前头,涌金门那排成长龙的队伍就赫然出现在眼前;而卡在城门进出口的刑部官兵,那官服间的云豹纹饰相当招人眼,四处皆可见四、五成队巡逻的人马。
临安城四城门如皇叔所料皆被刑部设下岗哨。进出城门的老百姓必须接受搜查,一查一放,这拥堵在涌金门前的人龙行进地相当缓慢。
解决一切麻烦事情唯快是真理,这是赵昚曾教导解忧的。小小的人儿此时也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
“去告诉刑部那群狗奴才,就说本公主要出城为父皇进香祈福,叫他们速速让出道!”
慌张的老宫人听着解忧的话,神情间莫名有了惊讶之色,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个八岁大孩子能做出的决断。
“还不快去。难不成要本公主亲自下车驱散这群挡道的狗奴才?!”
“是,是......”
惊魂倏然回体,老宫人迅速放下马鞭跳下马车,急急忙忙地朝刑部官兵聚集处奔去。
“速速规避,解忧公主要出城。”
没有多少为和地攀谈,老宫人拽下腰间的宫牌,严声命令到涌金门前守住通道的官兵。
都是有眼力价之人,老宫人的宫服和手中的宫牌已经很好地佐证了来人的身份,礼谦地躬身一敬,敬畏的目光不由地望向等候在人龙后的马车。
“这位公公见谅。我们.....我们也是奉命办事。皇上有旨,临安城中有歹人为祸,所有人进出城门必须要细细盘查......”
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刑部官兵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到,虽然是公主殿下的玉撵,可那么大个马车太容易藏人了,心中警惕难松。
“放肆!你言下之意,是要搜查公主的玉撵?!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岂是你们能随便惊扰的?不想要脑袋了?”
句句反问字字威慑,倒是让这些欲起盘查之念的官兵知难而退了,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再接话。大宋有点见识的。哪个不知这解忧公主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疼爱地紧;得罪了解忧公主就等同开罪了圣上,谁敢贸贸然上前盘查?俨然是要脑袋搬家的蠢事。
正在相持不下时,突然人群自动分开两边。对面一名领将带着几名刑部官兵急急朝这边走来,看那人的气度和着装似乎官位不低
“末将左参军江守诚,有礼了。”
左参军江守诚官拜从四品,倒算得上是个人物。
“敢问这位公公在哪方贵人处当差?”
“将军见笑了,杂家不过是锦乐宫服侍解忧公主的一名奴才而已。”
眉心一蹙,江守诚的脸色也有了些许微漾。看来他心中也明白锦乐宫那位贵人的分量意味着什么。
“末将有失远迎,还请公公海涵。不知解忧公主大驾是否已至?”
“公主此时正在老奴身后那辆马车中等候,就请江将军赶紧放行,免得误了公主为圣上进香祈福的吉时。”
江守诚暂时没应话,顺势望上了老宫人身后那辆马车,刚毅的眉眼间显出了丝丝疑惑。马车内的真是解忧公主殿下?似乎仅凭这老宫人的片面之词,难以让人信服。
不过江守诚也是心思圆滑,知道不宜与老宫人正面冲突,便换了个委婉的方法针对上对方的强势。
“公公,既然公主殿下大驾至此,末将理当前去请安一番。”
“江守诚你......”
没想到江守诚会将计就计倒打一耙自己,老宫人正想闪身阻挡,不想一脸冷笑的江守诚已经带着两名官兵飞快地从他身边越过,直朝马车方向走去。
先礼后兵,一上前的江守诚就半跪在马车前请安到。
“末将左参军江守诚,恭迎公主殿下玉驾。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半跪着的江守诚,手倚金剑颔首恭垂,静心地等着马车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