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打量了一眼二人,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对秦叔说那片山茶林她原就觉得邪气,说不定是时间久了,里面生出了精怪,还不如快快砍了。秦叔抬眼看一眼朱太保,见他微微点头,便立刻奉命去办。
安德喝了口茶,又对传令公公道:“本宫听说刚被削官的那个贾太仆卿家里有个儿子,是新进的进士,因被他老爷子牵连,还没派职。桂坊那里既然缺人手,不如公公回去就和尚书大人说说,先给那贾家公子当个九品芝麻官差遣着应急。不过就是整理经书的活计,只要是个识字的都能干得。”语毕,又让丫头封了赏钱递过去。
那公公得了眼色,自然称是,心中有谱地退去了。
之后便是早膳,瑶姬这才知道原来给大户人家当妾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她只能看,不能吃,还得在一旁添粥加菜,饿得肚子直叫。
朱襄宽慰了她几句,回房陪她解闷。瑶姬吃了些点心,说是想要作画。
摊开白熟宣,笔下依旧是猛虎图,她本是为投他所好,只是很多事情做顺手了,自己竟也就喜欢上了。
朱襄悄悄来到她身后,猛地伸手去揽她的腰,瑶姬吓了一跳,手腕一抖,那猛虎的脖子上不小心被染上了用画山石用的青色。
“啊呀,我刚才的心血都白费了!”她拍开他的手。
朱襄看了看那画,忽想起她在小宴上解说猛虎图的情形来,笑道:“此画就取名青颈猛虎图,为夫一定好好珍藏。”
“这世上哪里有青颈的老虎?”
朱襄亲了一下她的面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句话很快便一语成戳。那时他想推翻一切重来,人生却已被迫迁了戏台。
此时,门外的小厮催他赶快换朝服去宫里上勤, 他临走时眼中不舍,叮咛着:“要是没事就别出这院子,外头的那些三姑六婆全都势利得很,还是少招惹她们为妙。”说完便匆匆更衣走了。
瑶姬倚在门楣上,目送他出了垂花门,呆站了很久。
“小姐。”延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缩着脖子笑。
瑶姬微瞪她一眼,转身回屋,“你又打听到了什么,这般殷勤地过来?”
延桐俯在她耳边道:“小姐猜得不错,我刚才去理衣箱,衔香果真是把小姐新做的翠色抹肚全都拿走了,一件都不剩。”
“当真?”
“当真!”
瑶姬沉下脸来。
“小姐,你最近都怪怪的,尽做些我看不懂的事。”延桐跪坐在地上,给瑶姬锤着腿,“咱们姊妹俩以前一直都没有秘密,这抹肚的事小姐怎么竟一直瞒我不肯说?”她嘟嘴道。
瑶姬睨了她一眼,开口啐道:“你这回倒好奇起来,怎么我替朱襄挡箭的事也没见你问过半句?”
瑶姬只是随口一说,延桐听了却顿住了手,张口抱屈道:“小姐受伤那会儿一会儿是遥公子,一会儿是驸马爷,哪有我这丫头多嘴的份?朱府先前派来媒人提过两次亲,都被遥公子拦了下来,还不让我们下人多嘴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