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过与一般世卿世禄的的官员不一样。他执意不退让,就算周王也不敢拿他怎么样。这老家伙在王室中的地位实在太高,哪姬阆见他也不敢拿周王的架子。
因而当太史过反对的时候,姬阆只能规劝力争,却不能以周王的身份下达命令,不然太史过要是一头碰死在他面前,那他可就糟糕了。以太史过和家族的影响,他这周王的位置,想坐稳就难了。
争论到了最后,只有太祝与太史过在喋喋不休,姬阆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不敢多说。但到最后,太史过还是把太祝辩倒,恼羞成怒的太祝,便要拉太史过到“神人”面前给个交代。
弄清楚了缘由之后,李游也大觉为难。太史过一看就知道是属于油盐不进的家伙,只会坚守自己认为对的东西,想说服这种人,可着实不容易。李游明白姬阆的难处。
李游清了清嗓子,就想与太史过好好说道说道。但此时蚩尤却抢先说道:“你就是李聃的爷爷,李过对吧?”
太史过在姬阆面前可以不行礼,但在蚩尤这个“神人”面前却不敢托大,见蚩尤与他说话,不敢无礼,微微欠了欠身体,应道:“老朽正是。”
见蚩尤开口说话,姬阆转身挥了挥手,门外的守卫便迅速撤离。明堂外部,很快就没了人影。
蚩尤浓眉一挑,不悦道:“你为何阻挠此事?”
“非下官阻挠,实乃祖制也。大周以礼乐教化天下,周王自然不能违背历代先王制定的铁律。”太史过神色凝重。
蚩尤脸色一僵。他原本想借助身份恐吓太史过一番,然而对方轻飘飘地以一句祖制不可违,便揭过。蚩尤无言以对。实际上,图腾强者,对于祖宗的崇拜比人类有过而无不及,蚩尤并不认为,太史过的说法有什么谬误。因而也就无从辩驳。
“遵循祖制,周室昌盛与否?”李游却是笑了。大学期间,他与祁教授两人经常谈古论今,经常就一件小事反复诡辩,可谓是身经百战。太史过肯讲道理,那就好办了。
“这……”太史过脸色一变。周朝历史,这时代活着的人,可没那个比太史过更清楚。就算昧着良心,他也没办法说周王朝比立国之时更为昌盛,谁都知道,这周室是江河日下,眼看就眼完蛋了。
“别跟我说‘周德虽衰,天命未改’这种套路话。还不是说的时候呢……”,李游慢悠悠说道:“再说,天德改与不改,你说不了算,我说得了。”说着,李游身上光华一现。却是他运起刚刚参悟的乾符力量,将一道金光闪闪的五爪金龙光影,绕身盘旋。
这招数并不需要太多的力量,但用来唬人却颇有效果,吓得太祝当场就跪了。而太史过也两脚一抖,白花花的胡子乱颤。
姬阆脸上勃然变色。李游这一番话,隐隐含有灭周的心思。李游有没有这能力另说,但姬阆心中,却已经死心塌地认为李游是上天拍下来的神人,口含天宪,弄不好大周朝就真的要灭国了。
“内史!真要毁我大周吗?!”姬阆也顾不得太史过的身份尊贵,厉言怒斥起来。
“陛下……”太史过深吸一口气,说道:“神人说得对,我大周国运虽衰,可周德不失,数百年国运仍有啊……”
“呵呵……”闻言,姬阆却怒极而笑,旋即咆哮起来:“寡人这大王,像什么!”这一声有如兽吼,也是继位多年积怨的爆发:“寡人做天子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像什么?像什么啊!”
“即位之初,天下诸侯,哪个来贺?后四年,姬颓这老畜牲只带了爲国两千老弱,便把寡人弄得灰头土脸,除郑国,天下数百诸侯,哪个为寡人伸张正义,匡扶周室?!”
“复辟之后,郑人、虢人无耻,逼迫寡人割地,王畿之地,从此不足千里,王室公卿岁俸,何曾盈足?!寡人受够了!这周天子,你来做……”
受气多年的姬阆,此刻化成咆哮帝,尽情宣泄内心的悲愤。无论是太祝还是太史过,从没见过姬阆这等失控状态。好在周室王权已经颓败不堪,不然这天子一怒,他们可受不了。尽管如此,两人也是战战兢兢,明白姬阆在这一件事情上的心意已经何等坚决。
“唉……”
最终,太史过无力地一声叹息。他很清楚,自己这一妥协,或许会让周室灭亡更早一些。太史过自然清楚王室的衰弱的根源。那就是王室赖以生存的分封制与井田制已经落后,跟不上时代的发展。
然而这正是王室正统的根本,如果王畿像其他诸侯一样,采取行的制度,鼓励新的阶级兴起,那么便沦为与其他侯国无异,失去“大统”这个词的神圣性。走下神坛的周王室,如何与其他诸侯国竞争?周初天下八百诸侯,然而经由十五代周天子后,诸侯只有寥寥数十,这足以说明问题。
老太史潸然落泪。既然周王心意已决,他作为一个内史,实在也不能阻挡什么。颤颤巍巍说道:“王陵所在,便于此地。大王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什么?”李游却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神秘的周王陵,就在脚下。但回心一想,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出现了偏误。王陵并不是在脚下,而是王陵的入口,在这地方。很可能是九鼎力量交映出来的一个小世界,也有可能是某一枚阴符的小世界,而按照之前李纯文所说的,最大的可能,是离符世界。
李游深吸一口气,无名符暂时没消息,但有离符的下落,也算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