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看出,二婶已经略显年华流逝的面容上,现出些许兴奋的感激,她紧紧握住夕颜的双手,那块孔雀石戒指上的冰凉渐渐被手心暖热。
见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宴客大厅外廊上悬起了白色灯笼,夕颜便同她一起,朝着人群涌向的大厅走去,越是到了光亮人多的地方,夕颜的心中越是悸动不安起来。
“前面可是大少奶奶?”一个像是有意提高的洪亮声音从身后响起。
夕颜轻蹙起眉,缓缓回头,却已是迎来了许多投来的目光,或探问,或愤怒,或静观其变。她早就知道会面对着这样一个场面,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刻来得要比想象中快的多。
她停在了大厅正门几级台阶下,这正是来往人多的地方,在这样一个显著的时刻与地方叫住自己,怕是来者不善,她微微颔首,报以一笑:“是。”
“想也不会认错,人们都说,这乔太师的女儿,生来便是牡丹点眉,举世无双的。”那个人扬声大笑起来,更是引来了众多人的驻足。
夕颜左右而视,目光定在此人身上,稳住不定的呼吸,道:“不知您是……”
“大少奶奶自然不认识小的,小的叫白进,原是都城里萧家钱庄的掌柜,后来随四老爷去了池林城。这次是专门为了死去的五爷回来的。”他说的不快不慢,似在让每一个围绕着两人的来客听清。
“原来是五爷的心腹,白掌柜!”他话音刚落,便从人群中传来低低地惊呼声。
五爷的心腹?夕颜这才重新看向这个人,也是三十光景的年龄,却显得十分老成,明明正对自己眼中含笑,却让人不得不有一种肃穆以待之感。
“既然是大少奶奶。那白某也就不拐弯抹角说些别的了,听闻,五爷之死与大少奶奶有关,今日太老爷宴客,白某一进了这榆盘院,便迫不及待地寻您,只是想问一句,五爷到底是为何会从萧家钱庄二楼跳下身亡?”他并不躲闪这位大少奶奶平静而视的目光,却是顿时收起了笑容,表情极为严肃。
此话一出。身旁围绕的那些铺子里的执事们便不约而同的愤懑起来,言语也愈发没有了方才的故作客套,像是每个人心中都十分清楚。却一直在等待,等待着这个时刻,有人将诸人的肺腑之言代说。
“是啊!大少奶奶!您现今得给个说法,您到底是为了何事将五爷逼死?”
“五爷这些年来为萧家付出与牺牲的,是无人能及。他这样匆匆地去了,萧家确始终没有了断绝的结果,这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怎么敢再为萧家尽力?”
“五爷向来待人和善,也从不同人争执,即使是商场上的纠葛,他最后也能处理的妥妥帖帖。他这样,你们萧家怎么还如此不能放过?竟将他逼死,欲夺去职权。”
……
纷纷扰扰的喧哗夹杂着愤怒的斥责声已经完全将夕颜淹没。她应该沉默且只能沉默。三王爷的这步棋走得让她自己都不得不敬佩,如此的话,既让自己离了铺子,又让历来埋头为萧家卖命的各个掌柜同萧家的摩擦不断增加,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或许他在那个雅阁中的话并不是完全骗她的,这便是他口中的下一步行动。
身旁的二婶因本为一个妇人。又从不参与铺子里的事情,所以有心无力地在一旁周旋着,却并未阻止人们渐渐围近的步伐。
夕颜四处张望着,如此情景,爷爷怎么还未发现,难道爷爷也是想借此来小小地惩戒自己一下吗?透过重重人群,她似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尹昭雪和尹夫人。
昭雪搀着自己的母亲,停住脚步朝她看来,似乎有要冲上来助夕颜的趋势,却见身旁的尹夫人口一张一合的说些什么,表情十分严肃,语罢便一个怒目瞪了过来,昭雪也不再向这边看,只低着头随她的母亲一起蹬上了台阶,直直朝大厅中去了。
夕颜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怜,如今竟连一个可以救自己脱境的人都没有了,原以为看到昭雪,昭轩便在不远处,但又暗笑起自己,如今的昭轩早就不属于她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借着轻功挣脱开这人群的涌动时,一个较弱的身姿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前面:“你们这是做什么?要逼迫我们家大少奶奶吗?不要忘了,她可是如今萧家的当家人!”
夕颜定睛一看,竟是匆忙跑来的落葵,心中一阵温热,这个妹妹确是踏踏实实真心待着自己的,能在这样一个旁人生怕卷入的一触即发的纷争中,肯为自己挺身而出。
“你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这样张狂?萧家如今果然是被这个大少奶奶管理的没了大小!”那个白进有些开始咄咄逼人。
“白掌柜!如今大家都拥堵在这来来往往的地方,怕是阻了许多人的去路,不如我们到大厅中坐下,到时夕颜自会向诸位请罪。”夕颜见那白进朝自己走进,恐殃及到落葵,忙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看看大少奶奶的诚意。”白进双臂交叉横在胸前,目光不时朝她身后的落葵瞟去。
夕颜会意,攥着落葵的手紧了紧,道:“你想怎样?”
“自然是我们这些外人不能插手的事情,只不过大少奶奶您,是不是得当着我们的面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没大没小的丫鬟,否则怎能让众人信服呢?”他洋洋得意地笑看向身旁的几人,他们立即应和起来。
夕颜能够感觉到落葵此刻的紧张,她的手心有一些汗水渗出,目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