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杚洛离开了,彼末有些呆呆的,好像没有缓过神儿,对见到了活着的杚洛表示诧异与惊喜,以及不在表面也不在深层的浓浓愧疚之感,原本便是孤寂的彼末,此刻微微低下了头,神情仍然是恍惚的呆愣,她看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洛姐也不会怪你呀!我们不是活着吗?”岸熙见彼末这个样子,原本有些抱怨的话到了嘴边,却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但事物并不好吞咽,安慰彼末的话,还是隐约粘上了抱怨的语气。
“对不起。”这古井无波的三个字出自彼末之口,很难想到,骄傲如彼末竟会说出这三字,看来此事对她的感触不是一般的深。听了这语气的内容,谁也不会再在意彼末那没有灵魂的语调。
“行啦,不过是不能见到洛姐而已,只是一时半会儿,不用伤心。”岸熙想似以往一般对彼末安慰,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偏离了她的本意,岸熙睁大眼,想要解释,她也不知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说话,怎么会说出这种残忍的话儿来。不知到彼末会不会怪她,岸熙有些愧疚,本想安慰彼末,此刻却将两人的关系变成了这般僵硬,心中实在对不起彼末。
彼末此刻抬起了头,看了眼岸熙,什么都不说,好像一点情绪也没有,好像上一秒还在倒着歉的并不是彼末自己一般。彼末最终抬起了脚步,也不再与岸熙告别,就走了,也不管岸熙怎么唤她,彼末依然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听从主人的话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机场。
那失魂落魄并非伤心,而是彼末此刻就像是一个失去了魂魄的人,没了七情六欲,没了喜怒哀乐,没了任何,一切的奢望,最后回归漠然,懂得了不可能,终于学会了绝望一般的。
彼末临走前的一眼,仿佛摄魂术一般,令岸熙不能动弹了,只是定定的立在那儿,什么也没做,那种仿佛来自地狱的眼神,幽深的黑暗,使岸熙几乎忘却了的身份又冒了出来。千百年前,她本隶属天界,是天神将她送给了杚洛。而彼末,则是在地狱中,被杚洛所救的。
她与彼末,种族不同,性格不同,却成了最好的朋友,历经千年,岸熙也忘了原本的身份,但此刻,却强烈的感到了那股不同。
岸熙的性格是与生俱来的,彼末的亦是,但与其这么来说,还不如是种族不同做造成的,岸熙来自天界,自然粘上了谛仙之风,处事虽决绝,却还是对人温和有礼。
而彼末,来自地狱,无望的深渊,在那儿,自然粘上了那种麻木与绝望,性子虽沉稳,却也生硬不知人情世故,为人处事虽随意无求,却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真正的淡漠无情,不在乎任何就算是在她面前杀害了前一刻还在与她共饮的生人,彼末也是无动于衷的。
这样的人,会在乎洛姐吗?还是因为洛姐强行签下的魂契?岸熙有些失魂,第一次对这个伙伴产生了恐惧之心。岸熙不会懂彼末,就像原本明亮的白天不懂身处绝望的黑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