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宗祠里的位置是留着给我现在的母亲的,便将我生母的灵位迁了出来。”顾琪铭面色平静依旧,只是笑容不见了。
严盈心里一紧,印象中顾琪铭从前并不这样直截了当,在顾家几年,她也多少猜到些端倪,只是不敢细想,也不敢多问,毕竟一边是婆婆,一边是夫君,她自觉尴尬,总是避开这个话题。
“娘,我带盈儿来看你,你可还满意?”顾琪铭并不在意严盈的沉默,呓语般地说道,带着几许悲凉。
严盈闻言莫名心酸,转头看去,只见顾琪铭低着头,侧脸勾勒出完美弧线,美好而平静,却有着说不出的哀伤。这么瞧着瞧着一直对顾琪铭绷着的心便软化了些,靠近他一些说道:“娘看到新媳妇一定开心,在一起为娘上柱香。”
顾琪铭一怔,抬起头来,双眼明亮而湿润,却犹自微笑点头,两人齐齐取香点燃了,拜了几拜之后,稳稳插在了光洁如新的双耳莲花纹香炉之中。
回去的路上,马车外街上人声渐消,偶有小贩叫卖或几声欢笑,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火,随着马车的起伏颠簸从窗缝里透了进来,昏黄却温暖。两人都没有开口,顾琪铭一直轻轻握着严盈的手,到了顾宅门口才将将松了。
知秋侯在二门处,一见两人便迎了上来。行礼过后,顾琪铭只是抬手让其跟着,并未说话,更未瞧上去,与严盈缓缓走在前头。知秋跟在后头,委屈地咬起了嘴唇,眼睛不住打量着两人,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只是暗自琢磨不休。
严盈听得身后窸窸窣窣声,不经意状回头看去,便见一角桃红绸裙裹着纱边,行走间便见几分妖娆,更听得纱绸摩擦声声惹人心中酥痒。果然费了心思,严盈收回眼光,嘴角勾起一个凉凉微笑。待得进了房门,各自梳洗更衣才能去给顾父楚氏请安,严盈有自己的贴身丫头,知秋自然殷勤替顾琪铭服务。褪去外衣梳洗之后,便捧着一件墨绿色绸衫上前,抖开了替顾琪铭披上。
严盈的声音突然响起。闲闲说道:“这袍子颜色似乎深了些。”
知秋一愣,正在替主子系纽扣的手顿住了,却听顾琪铭道:“那换件别的就是。”
知秋呆了呆,一对灵动妩媚的眸子也忘了转动放秋波,半晌艰难开口道:“奴婢不知道哪件颜色合适。担心又拿错了。”
严盈笑了,看着镜子里的知秋说道:“你拒拿几件浅色的来,我看看便知。”
知秋再无推脱的道理,只得随意取了三件外衫,拿到严盈跟前。严盈放下香蝉给自己选的钗子,回身仔细看了片刻。指着中间一件淡青色袍子,衣摆用同色丝线绣了一片文竹的说道:“这件不错,不知夫君觉得如何?”
顾琪铭眼光微亮。这件衣裳他确实喜欢,不过方才严盈仔细帮自己挑选服饰的模样他更喜欢,当下赞许地说道:“的确不错,知秋,快些递与我穿上。”
知秋答应着转身去伺候顾琪铭更衣。戌膀微微耷拉下来,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些委顿。严盈不再关注。转身示意香蝉帮自己整理发髻,随后两人便立刻赶去请安了。
目送两位主子出门,知秋倚门出神,香蝉也便罢了,芜青却是特意路过其身边,冷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走过。知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强忍着没有开口,缓缓回房去了。
因为回来迟了,免不得又听了楚氏一通教训,顾琪铭自然不会分辩,严盈也低头做恭顺状,似乎是在认真听着,其实心早已开起了小差,自己前世看在楚氏的面子上,对知秋多般忍让,却惯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来,偏是打小伺候顾琪铭的,这点情分总在,夫妻俩不知为了这事吵过几回,渐渐生了嫌隙。这时归来,却不如想象中那般愤恨,今天也是瞧不惯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方刺她一刺,且看她日后表现罢了。
“这嫁了人,心思便要收一收,这一出门便不着家,日后如何得了?”楚氏说累了,端起茶喝了一口,道:“铭儿你也要好好管教媳妇,莫要让人家笑话咱们顾家没有规矩。”
顾芷清见两个孩子面有疲色,打断楚氏开口道:“好了,回门多呆一会儿也不算坏了规矩,折腾了一整天也累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严盈如闻天籁,与顾琪铭对视一眼,俱麻利地行了礼,将楚氏留给顾父对付,齐齐逃离了。许是真累狠了,两人回院子之后,很快歇下了,都没叫丫头伺候守夜。看着正屋烛火灭了,知秋心中有些酸,在院子里立了好一会儿才屋子去。芜青扒着窗子瞧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呸了一声,说道:“瞧那副样子,倒像是被抢了男人一般。”
香蝉失笑,提醒道:“小声点,让人听见对姑娘可不好,莫要坏了姑娘的名声。“
芜青放下窗格子,点头道:“我省得,不过瞧不上她那做派罢了。”
香蝉叹了口气,一边铺床一边说道:“这顾家也不是一般人家,少爷房中有几个备下的……丫头,也不是什么媳事儿。”
芜青猛然回头,冷笑道:“怎么,你倒是宽厚,莫非也存了什么心思?”
香蝉失色,愤然起身说道:“你说的什么混话?我自小伺候姑娘左右,如何会想这种戳她心窝子的混账事!”
芜青神色缓了缓,上前拉了香蝉的手说道:“我最看不上那些费心爬床的,净是些腌臜事!想你也不是这种人,我就是嘴快,姐姐莫怪。”
香蝉素来好脾气,见芜青这